盛夏的城市,到了傍晚,有一股慵懒的气息,所有事物在晚霞下都拖着长长地影子,该是放松的时间了。
路边有一家小店,房屋窄小,又被郁郁葱葱的绿植挡住,隐隐约约透出昏黄的灯光,它恰好夹在两栋高大明亮的店铺中间,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店名刻在一块木牌上,是心光。观察许久后我发现并没有人走进这家店,大概是因为没有在意到这家店吧。我鬼使神差的走进了这家店。
刚进店我环顾了一周,往里走几步,没有很多装饰,头顶的灯静谧的亮着。墙壁两侧是两个木质货架,货架上整齐地摆着一手工艺品,凑近看看,似乎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细心地上色。大部分都是人物造型,精致小巧但又生动传神,特点鲜明,可以一眼辨出。
再往里走是一张木桌,桌后坐着一个姑娘,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物件摆弄,她穿着蓝色的碎花长裙,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旁边是一盏稍微亮一点的台灯照着,她抬头看看我,笑了笑,很自然,像是见到了熟人,让我不自觉的想要与她攀谈。她又低下头,接着手里的工作,说:现在不太方便放下,你先看看。
我答应一声,注意力转移到了她手里。是一个巴掌大的木偶,已经基本成型了,我仔细辨别,看到了它的长鼻子,我才认定那是匹诺曹,头上还顶着一顶滑稽的草帽,我忍不住笑了。
天色越来越晚,我也与店主逐渐热络起来,气氛逐渐欢快,我忍不住问:店名怎么叫‘心光’啊?她很自然的回答:毕业我没有去找工作,自己开店,从小就喜欢做手工艺。父母说手工艺就像是我心里的光,就起了这个店名啊。我又问:那你不觉得无聊吗,收入也不高吧。她笑一笑,又开始别的话题。我很是不解,年轻人难道不应该享受物质生活吗?
高楼大厦亮起了灯,晃着我的眼,小店的昏黄灯光被吞没,我与她的聊天很是愉快,她正在给手里的匹诺曹上色。我不舍的告别,她拿着手里的匹诺曹送我。
我走之前,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收入不高是暗的一面,追梦是光亮的一面,应该尽量看见光亮的一面。虽然一定存在不完美,但是我愿意相信,是美好的,因为我的心中一直有一道光亮着。
原来是有人循着心光在追梦啊。
夜色微凉,渐行渐远,回头,我看见于幽暗中有一束微光
精美包装的作文集泛着略微刺鼻的气味。黑色的笔墨渲染着人间的处处温情。我开始不耐烦地翻动书页,像生活的旁观者,看着别人世界送出的温暖的手。不由讥讽地一笑:“不过就是一些脑子里的假象,人间哪有这么多的温情,这种假作文也能得这么高的分。”我有些不敢相信。我想,谁也不会在亲眼看见自己掉落的作业在路人脚下报废后还相信人间的温情吧!
清冷的风吹散耳边的发梢,也把细雨吹进伞下的小世界。
我打了个哆嗦,对着自己的手不断的哈出白色的气。一阵甜腻的香气让我停住脚步。路边常见的烤山芋顿时成为雪中之炭。我站在炉子前,用手在包中使劲地掏着,天无绝人之路,一枚清亮的布有指纹的硬币出现在我手心。
“我要一个山芋。”我有些急不可耐地唤着。那坐在路边的军绿色大衣的男子抬起头来。他有些拘谨地看着我,细小地道了声:“小姑娘真漂亮。”我的心情自然是好了很多。
但是,很快,从来未曾独自买过山芋的我看着那小托盘中一只手就能包住的山芋顿时皱了皱眉头。
“怎么就这么小,你不能给大一点嘛!”我的语气有点不悦。他显然惊愕地顿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我,似乎想说什么,片刻,他又低头,重新换了一个大的。
我看着他递过袋子的手,指甲缝里残留着黑色的泥土,干裂的黝黑色皮肤上长着有些恶心的冻疮。我尽量避开他的手,接过温暖烫手的透明塑料袋,继续向前走去。
站立在家门前,我用手在包中翻找着家门钥匙,可熟悉的冰凉触感并未出现。许久,我蓦然想起,钥匙大概在掏钱的时候掉了,想都没想,急促地向回跑。各种奇怪的猜想浮现于脑子中:会不会被人扔了?会不会被人拿走了?脚步不由越迈越大。
烤山芋的炉前正站着一位女子。她伸手接过一枚小山芋,三枚硬币放在炉上。我愣了一下,却又回过神来,奔到炉旁,喘着粗气:“你好,请问你刚刚有没有看见我的钥匙?”那男人惊喜地看着我:“我刚看到一串钥匙还想着怎么办呢。”他张开掌心,一串钥匙映入眼帘。我接过它。
上面依稀还残留着男人那沧桑的手上流出的汗液。我有点踌躇地询问:“刚刚那山芋,我补钱给你吧!”他笑着摆了摆手,转过身去继续工作。
我看见的,不仅是那历经风霜的手,更是那人间,暖暖的心,暖暖的情。
曾经,内心一直被浮躁所遮掩,于是,身体也不知觉地随着心不正常地摆动。当你筋疲力尽时,原本眼中的事物也安静下来。这时,你才发现物体在动是因你动的心,你才能真正的发现生活中的美。
看海
海面上吗,水波晕开了,留下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看着海面,心中一片冰冷。海水似乎是冰冻的冰川,冻住了我的心。原本期望的那波涛汹涌的场面也被深深地埋在最深处。当期望的冰被重锤打碎的时候,就是离去之时。缓缓走去,耳边竟传来一阵呼啸声,回首,远处是小小的浪头。那浮动的冰破碎之后,开始融化了。我冲了过去,迎着狼。当巨浪打在身上,很冰,但心中却热了起来。
看海就像文章,作者特地设置的平静,往往是为了高潮的爆发而蓄势。观海如此,生活亦是如此,一位求成,只会失败。
看山
举头一望,似乎是怎么也达到不了的金字塔尖。脚步越来越沉重。在这曲折山路上,为求观山之善位,我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我的心如同一颗深埋在土中的种子,在极力的成长,却怎么也没看到期盼的蓝天。依旧步履蹒跚地在走,尽管还看不到,但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我。终于,一缕阳光照进了我的心,心中一片开阔明亮,种子看到了蓝天。那金字塔顶就在面前,闪着金光。我长舒一口气。看着远处的山,很累,很开心。
看山,是对意志的磨练。正是因途中的困难,终点也是那么的美。观山如此生活亦是如此,磨练,是成功的必由之路。
看竹
一阵清脆的沙沙声把我引入了竹林。竹子在欢快地扭动着。原本心中那未压制住的怒火又被浇上了油,变成了一个火球,随时准备爆炸。用力地向一颗竹挥去。一阵深邃的声音传来。顿时觉得一切都安静了,只剩下了这悠长的声音,洗礼着竹林里的一切,也震动着我的心。只见竹子摇动了几下,又再次加入了自然的旋律。火球被竹子围着,很快熄灭,化作溪水,缓缓流去。风再次吹过,竹林摇曳着,依旧欢快地笑着,我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嘴角轻轻上扬。
看竹,是对生活的脱俗,只有用和平的眼睛去看,眼中的世界才会和平。观竹如此,生活亦是如此。
生活,其实有很多美的事物,关键在于你能否放下心中的浮躁,去看见,去领悟。经历了看海,看山,看竹后。我的心灵升华了许多,这便是看的真谛吧。
明亮的眼眸,是上天赐予我们最伟大的礼物,我们用它看遍人世匆匆,看尽沧海桑田,看见人情冷暖。而我看见了平凡而可敬的做事态度。
城市的夜晚,霓虹闪烁,灯火辉煌,我照例走上公交车,四下回顾,没有找到空座。我习惯性地坐在第一排座位旁的高台上,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正在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时,不知是谁拍了我一下,我有些气恼的仰起脸刚要抱怨,眼前的年轻人却抢先说道:“同学,你去后面扶着吧,坐这儿太危险了。”我上下打量他,从上到下裹着厚重的工作服,头顶上的帽子把脸深深地压下去,可目光里却满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恳切。无奈,我有些生气地站起身来。
我打心底里犯嘀咕:以前坐公交车也没遇到过这样的工作人员,管天管地,况且也不卖票,好奇心起,我远远地观察他。公交车驶到下一站,乘客蜂拥着挤上来,他大声喊着:“大家有序上车,不要推搡,本车禁止携带易燃易爆的危险品上车,下一站是XXX。”我禁不住暗笑,怎么像平时自动报站的机器一样,他还真是什么都操心!正在我暗自揣摩时,他的目光恰巧与我对上,使我惊讶的是,那目光是如此的有神作文,仿佛没有任何的不善知举会从他眼前遗漏。在我的潜意识里,这样的年轻人,在这样一个低微的职业里,应该就是游手好闲的态度,就是慵懒涣散的眼神,就是冰冷无情的套话。
可眼前的他却是这样的认真与执着,“请给需要帮助的老人让个座!”他有些艰难地从人缝中挤出来,“请您给老人让个座。”他恭敬地走到一个年轻女孩儿面前,女孩儿很不情愿地站起身,颇带些恨意地瞥了一眼他,周围的乘客也少见地抬起头,个个都仿佛看到了个爱是的乡巴佬一样,一副嫌弃的脸孔。他们对这个显然来自乡下的年轻人的引以为刺耳。
约摸又过了一个钟头,车上的人逐渐稀疏了。那个年轻人如释重负地靠在扶手上,看得出已很疲惫,趁着这短暂的间隙,我看到他从腰间抽出一个小本,奋笔疾书地记录着,本子封皮上是秀气的字迹:“工作报告”。
多年以来,我见过无数的公交工作人员,他们资格老练,却操着有些无奈的腔调高低地呼喝着。而那个夜晚,我幸运地预见了那位年轻人,用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弥补着岁月的短浅与经验不足。我看见了,平凡却又不凡的态度,一种正确的做事态度。
冬未央,阳光正好,落在眼前,伸出手去,却如隔天堑。
指尖惟余一方刺骨的寒,抬起头来,却看见了一面镜子,镜子上镌刻着繁密的精致纹路。
我扭头,四下张望,周围的一切都被笼在了雾中,看不清过往,亦望不见未来,一如我的青春里不知所向的迷茫无措。我颦眉低喃,微弱的话语才从口中吐出,便如泡沫般消散了:“……我……又做梦了么……”唇边浮起一丝晦涩的苦笑。
眼角瞥到镜子,孰转过头来,镜子里那个和我生得一般模样的她也用指尖抵住我的指尖,很冷。她生了双如水般澄净的眼,很美,却也极空洞。那眸子,似毫无焦距,又似在注视着我;如死寂般的沉潭中,又仿佛藏着迫人的利刃。我望着她,不由自主地便张开了唇,声音却仿佛哽在了喉咙里,她却唱起了歌:“你为青春战斗过了吗?”
我怔然,分不清耳边是她宛如天籁的歌声,还是我近乎疯狂的叫嚣。眼前浮现的,是一幕幕染尘的过往:那般努力复习了却仍然糟糕无比的数学大测成绩;学习得头昏脑胀却仍要亮灯奋战似乎永无尽头的作业;满心欢喜一腔热血地为朋友付出却仍被她误会……尽管这些过往那般让人难堪,却依旧带着在灵魂深处染上的,青春独有的印记。
镜子里的她垂着眸子,歌声却愈加高亢。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我却从里面看到一种名为战斗的信念,在那指尖所感受到的冰冷的深处,却似乎,有什么在脉脉流动着。我对上她的眸子,蓦地就懂了。我收手,利落地起身,抬脚,将面前的镜子,踢得粉碎,连带着一起粉碎的,还有她唇角缓缓绽放的一抹淡然清浅的笑。阳光应着碎片“哗啦”落下,折射出眼前的那一片未来。
我凝望着那片未来,却忽地想起:在那张虽依旧糟糕的卷子上却写着老师留下的“有进步,加油!”;跟作业奋战到深夜时,还有母亲和宵夜在陪伴着我;当误会解开时,朋友真挚的“对不起”和温暖的拥抱……
哦,原来,那些一度让我难堪的故事其实早已有了属于它们的,美好的结尾,却被我傻傻地遗忘了。
哦,原来,春已至。
在那一弯如圣光般的温暖里,我张开了双眼,起身,挽起窗帘的那一刻,我看见暮春的晨雾在逐渐散去,恍惚间,只觉得,落了满地的阳光。
一张张翻过去的日历送走了我的小学生活,一张普通的书桌讲述着我和他的那段往事。
前不久,老师让我们到学校的仓库搬书桌。我来到库房,正要搬桌子,一眼就看到了它:一张陈旧的书桌,上面的棕色漆面已经褪落了一大半,桌面上别的刻画痕迹都不清楚了,只有这条在正中间的划痕还很明显,仿佛对我叙述着往事。
看到这张书书桌,我怦然心动,想起了两年前的我和他。
那是三年级的时候,那一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穿着一身名牌,长得也很英俊。他走进教室,同学们议论纷纷,而我把头低的不能再低,希望老师不注意到我身边的那个空座位。与我的愿望相反,老师把他安排到这个空位上,让他坐到了我的旁边。
开始的时候,我们和睦相处,风平浪静。后来,好景不长,我们因为一件小事翻了脸。他出于报复,趁我不在教室把我的笔全扔到了地上。我回来后一股怒气油然而升,一气之下把他的文具盒给摔碎了。他回来了,和我大叫起来。我气不打一处来,拿起剪刀比划着,阴差阳错地把他的手划了一道大口子,泪水从他的眼眶里“哗”地流了下来,我们也平静了。
当时我非常内疚,也非常害怕。第二天上课,我看见他的手肿了老大一块,像个小馒头,上面缠了很厚的白纱布。他向我讲了生气的原因,他父母都在国外,有时候过年都不回家,那个文具盒是她爸爸送给他的,寄托着他对父母的思念。听着他的倾诉,我感到自己毁坏了他的亲情,心里更加内疚。从此我们成了好朋友,但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我没向他道歉。
此事过后没多久他就转学了。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当我再看看这张破旧的书桌,看看桌子上那道深深的划痕,似乎看到了他手上的那道血淋淋的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事情都可以过去,唯独这件事在我心中过意不去。我的面子有那么重要吗?当时的我就不会忍一忍大小姐的性子吗?“对不起”这三个字就那么难出口吗?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的人会有朋友吗?如果我再见到他,一定会真心道歉的。
经历了这件事,我变了,变得常常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我要感谢这张书桌,感谢桌面上这条深深地刻在我心里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