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天空中,一只孤雁掠过。远处的野草被风吹得瑟瑟作响。村中时不时传来狗吠,小木门吱吱地响。
那小屋旁,生长着一棵树,树的枝叶触着那生了蜘蛛网的窗户。没人浇水,它却一直活着。冬去春来,他一直生长着,立在那儿,没有丝毫自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望着空中飘来飘去的云……
天边的一朵云注意到了它,问道:“树啊,你每天都在这里多么孤单啊!大家都不想被束缚,都去了车水马龙的城市,看尽繁华……现在只剩下你了,不会有人在意你……你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你不想拥有自由吗?”
“不想。”树说。
云飘走了,无奈至极。
谁不想要自由呢?树望了望屋里年迈的奶奶。在她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种下了树。房前屋后,好多树。小院里每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可时光飞逝,曾经的小姑娘,长大,又老了。时间带走了她的容颜,留给她的,只有憔悴的脸和枯瘦的身体。昔日像小鸟一样绕在身边作文的孩子们都长大了,搬去了城市,在那水泥丛里扎根了。
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都走了这条路。小乡村的惬意和繁华早已不在,居民很少,大多是老人。城里的儿女要接他们过去,他们却总也不舍得离开老屋,离开土地。
“她用青春时光陪伴了我。现在她老了,我就像她的孩子陪伴她。如果只留她一人,她该多伤心。”树总是想。
她正独自一人坐在屋里,翻着泛黄的照片,时不时抬头看看树,她笑了,笑得那样幸福。
虽然仍是春寒料峭,但毕竟是春天到了。而春天总是短暂。当夏季来临,树给老人制造出了一片阴凉,让老人享受微风的清凉。她笑了,笑得那样知足。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秋天。树叶在风中落下,仿佛与这个世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黄昏时,她把树叶扫起,堆积到树的根部,呢喃自语:“明年,会长得更好……”
明年,明年会是怎样的一年呢?愿明年,会更好,因为有永恒的陪伴。
我从来不知道那棵树是什么树,或许我也从没想要知道。但那树伴随着我的十几年,却是我忘不了,不忍忘的。
很久没有去那里了,直到施工的单位走到它的跟前,我才想起去见它的最后一面。它还是一如既往,孤零零的立在草间。坐在它的面前,看着它,我不禁想起我的从前。
那天,我呆在家里,心情很不好。原因是因为考试没考好。父母的责备,让我很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这里。当时的我也是一个十分叛逆的人,认为自己长大了,不想听父母的“命令”。但是,自己又不得不依靠父母。
当时天下着雪,雪下的不大,但是地上却有极薄的一层,如银装一般的血雾。走在上面,还不时的咔嚓响。那树的枝条上都布满雪花,仿佛被穿上一身厚厚的衣裳。当时的它是充满生机的,而且它当时不如此时的孤独。虽然只有一棵树,但周围的花草与它相伴。但是它现在是那么的颓废,显得枯黄的叶片,不断的在诉说它那的迷茫未来。当时的我很羡慕它,因为它有那么多的邻友可以依靠,而我却没有人可以诉说心中的烦闷。可是现在的我们,却都改变了。
没有人理解到我,在充满书籍与知识的海洋中,我感到我的身体不堪重负,似乎要被这海给淹没过去。家长的不理解,学校的不理解,让当时的我仿佛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不知怎么走,怎么做。没有人可以交谈,没有人可以诉说。知直到当时看到了它,心中的围墙仿佛才打开一道口子,我可以放下一切,想我愿想,做我愿做。与当时自己一样,我也有要发泄的烦心事,但我学会了伪装。将感情放在自己的心底。但此时的我似乎回到了从前,想要尽情的叫唤,尽情的发泄。
但是我毕竟不再是那个天真小男孩,环境在改变,现在不似从前。
当时的我可以释放心中的不愉快,而现在的我不可以。当时的树有花为邻,有草为伴,但是现在都没有。我们都在变,都回不到从前。
当时会有母亲打着伞来接我,我成长在父母的呵护中。但是如今已没有了伞。
是啊!我不可能永远在伞下成长,那树也不会永远在一个地方扎根。它早晚会被搬走,我也终究会拿开那把伞。雨,淋在了我的头上,浇在了它的身上,我们都湿了。我们都不似从前。
我站了起来,望了望那树,转过身离开这片土地。我并没有回头,因为不可能回头。这,只是我们的最后一面罢了。
缓缓登上台阶,阳光从头顶掠过。那座山在眼前就这样展现开来,那绿绿的树荫很密很密,与那个背影紧紧依偎在一起。
——题记
“爷爷,我要抓蝴蝶,不要栽树啦!陪我抓蝴蝶嘛。”记忆中那个天真无邪的我又回来了。那个人,我的爷爷,他,他的言语,他的背影,都是那么坚定。在我小小的心灵中种下了一棵小树,支持着我茁壮成长。
小时候,我总是跟着爷爷上山栽树。每次都是爷爷干得乐此不疲,而我在旁边确实呼呼大睡,总觉得特无聊。每次醒来,总会看到爷爷忙碌的身影,半弓着身子,为每一颗小树细细浇水,看到烂了的树叶或弯曲了的树枝,眉毛总会紧蹙一下,眼睛中总会闪过一丝心疼,快得难以捕捉。随后便细心的修剪枝叶,小心翼翼得像在照顾他自己的孩子。那个背影似乎很辛苦,但为什么满脸都是笑容呢?我过去拉拉爷爷的衣角,“爷爷,太累了,明天咱们再上来吧。”爷爷并没有扭过头来看我,他站直了望着满山的树苗,天边的余晖打在他身上,形成了一个梦幻的光圈。仿佛爷爷的声音来自远方,又似乎近在眼前。“小丫,你看满山的树苗,别看他们还小,你只要把它们当亲人对待,他们是有灵性的,总会给你报恩的。”
几年后,我越长越大,远离了爷爷,远离了那座山,远离了那满山的树苗。但我仍从家人口中得知爷爷还会每天坚持上山,栽树,凝望他们。我还知道当年的小树苗在家乡的山上已形成密密的树林了。后来的后来,我知道了家乡一个星期下暴雨,其他村子都被泥石流和山体崩塌毁坏了大半,唯独我们村子完好无缺。大家都说,是爷爷栽的那些树苗。哦,不,是能够承担起责任的大树保护了村子。爷爷,这就是你说的吧?大树这是来报恩了吧?
爷爷,你的信念仍是那么坚定,听爸爸说,你要到附近村子去,上山,栽树,你要好好保护他们,再让他们好好保护人们。爷爷,你还是会站在山顶,凝望着满山的树林吧?
凉风习习,吹散了我额前的刘海儿,吹散了我乱乱的思绪。可心中那个背影却愈来愈坚定。
不经意间,在凛寒的风中似乎嗅到了一缕你的芬芳。
我知道是我想你了。每每清雪飞扬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的柔软与明媚;每每心中愁绪凝结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的轻盈与从容。你以树的形象生长在我童年的村庄,却像诺言一样紧紧跟着我,随着我长大,随着我青春的马尾辫在风中飘起,摇起——
又是一个落雪的冬季,又是一种内心沉沉的压力,我又一次想起了那树。
六七岁的光景,祖母门前的石墩旁,就是那树。乡下的黄昏来的真切,没有遮掩,没有阻拦,温吞的光线就斜斜的挂在了树上。枝桠间立刻开始编织金色的丝线,左一绺,右一绺,穿插缠络,不时有余下的碎线滑到地上,我就欢快的跑去,想拾起,每次却都是两手空空。身边的祖母早已笑出了声,回转身,蓦然发现,丝线原来藏到了祖母的额头,还有眼角,却早已被祖母的微笑折弯,变成了一条条的曲线。我就不时的捋着祖母脸上的纹路,就好像摸着这树干上的褶皱一样,那么深。不知祖母年轻时的样子,这棵树是否看到过;抑或这棵树青葱的时候,祖母是否看见过?
于是仰望这棵树,就成了我愿意做的事。炽热天,树下一片阴凉,蝉的合奏也会响起,那么整齐,却看不见它们的指挥。有一次邻院的小哥哥愿意爬上树为我捉蝉,他们的爸爸妈妈都没有拦着,却被祖母喝了回去:“那么小,使不得!再大一点才行满分作文网的。”正想撅起嘴,竟发现祖母手里端着刚出锅的小面饼,一切的不快都被甩在身后,那甜丝丝,软糯糯的小饼是我的最爱。于是大树下,孩子们一伙,大人们一伙,都津津有味的品尝着。听妈妈说,祖母的这个手艺是从她的山东老家带过来的,已教会了村里的好多人,我也曾尝过村里人做的这种小饼,都没有祖母的味道好。
上学以后,每到假期都有课要上,好久没有回到乡村了。记得那次中秋,随爸妈再次回来。我站在那树前,看月光把树一点点浸润,树又粗壮了,我也长高了。树还会认得我吗?或许它只认得我疯跑的样子;认得我悄悄摘掉刚长出的小黄瓜躲在树后偷吃的样子;认得我央求小哥哥带我去田里捉蚂蚱的样子。可我忘不掉它,在城市的高楼里,我的视线经常穿过雾霭阴霾,最终落在这纯净的乡村里,停靠在这葱茏的绿树上。今天我又站在你面前,个子是高了,但依然是那个渴望自由的小女孩。不知何时,祖母已蹒跚来到我身边,她脸上的沟壑更深了,但她依然笑着,清晰的告诉我:“等我孙女有出息的时候,还来吃奶奶的小面饼。”
于是我就朝着有出息的方向奔跑,当压力堆积时,当失败来袭时,我的心中总有那树的影子,那是我心中自由的模样。而树下,不可缺少的是一个慈祥的面容,她颤颤的端着芳香的小面饼,对着我笑,柔软的让我相信,这个世界就叫爱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