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涵彬
一缕刺眼的光射到了我身上,我无奈地睁开双眼,本欲揉一下,却发觉浑身都动不了。
“OHmygod!我变成植物人了么?”我下意识地望着自己的身体。我的脚插在了土中,全身都变成绿色的了,有十多米长,还被人缠绕到了几根相接的横置的竹竿上,身上还吊着几个瓜。很显然,我变成了一根丝瓜藤。
忽然间,我面前这栋房子中间的门被拉开了,里面走出一个戴深蓝色眼镜的家伙,手里还端着一把巨大的水晶弹突击步枪。那家伙环视四周片刻之后,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嘴角微微一扬(有些诡异),举起枪对准了我。
“这家伙在干什么?”我心中不解,暗中嘀咕。不料,这家伙对着我的藤条便打,一连串珠子一样的水晶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统统打向了我,打得我差不多肋骨断裂,差点没把我身子分成两半,但依旧把我打出了不少血(绿色的汁液),就像子弹打破大腿的动脉一样,不停地“哗啦啦”向外流。
“嘿!盖!你这是要打死我么?快住手啊!”哪知那人就像没听到一般,还更加放肆了,对着我全身上下横扫一通,嘴中“呵呵哈嘿”地嚷嚷着,甚是得意,根本未将我的死活放到眼里。我的身上被那家伙冰雹般的水晶弹打得千疮百孔,不少叶子无可奈何地随风而落。
那家伙见玩得差不多了(应该是玩得过了),便停止了射击,转身慢慢地走进房子里。我刚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是一陈突如其来的疼痛,我痛苦地呻吟着,但无济于事。
我正呻吟间,那家伙再次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右手握着那把硕大的枪,左手拿着一片靶子,左顾右盼了片刻后,便径直走到了我面前,思考了一下,就把靶子挂到我缠绕的竹竿上,然后退到七米之外,对准了靶子(应该是乱对),扣动板机开始射击,至少一半的子弹打到了我的身上,使我再次有了粉身碎骨般的疼痛。但这个人依旧未曾满足。
我忽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回想到刚刚的经历,不免感到无比的羞愧。难道因为它是个植物,我就能随心所欲地伤害它吗?不,植物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它也应该有生活的权利啊!
何思源
“喵喵!不要,不,喵……”
我躺在猫窝里,从噩梦中惊醒。我蜷缩着,又想起了流浪的那段经历:以前我有一个很有钱的主子,我在一大幢别墅里过着无忧无虑不愁吃喝的生活。有一天,我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了起来,扔了出去,那是一双粗糙而又陌生的手,我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喵!我感觉已经全身瘫痪了。微微睁开眼,抬起头,我的主人手里抱着一只漂亮的猫,一看就是身价昂贵,主人用爱抚的目光看着那只猫,不!我叫了一声,用尽了所有力气,昏昏沉沉地睡去……
在那之后的一小段时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后,我正要爬起来,全身一股钻心的疼痛。后来我慢慢地拖着身子勉强爬到了草丛下,才发现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大叫了,这会主人已经该放粮了吧,可我也吃不到了。于是我起身爬向垃圾箱,用爪子翻找着。
突然,几只健壮的流浪猫窜了出来,一下子就抢走了我翻了很久才找到的一点鱼的残渣,他们喵喵大叫着,对我说道:“你小心点,这里我们做主,你算什么东西!”说完,便叼着食物走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我被那几只霸道的猫欺负,吃不饱饭,下雨天被雨淋成落汤猫……
后来,那几只猫去世了,我渐渐地成了那几儿只的霸主,以前的主人把替换我的猫扔了出来,我欺负他,我不再相信人类,他们讨厌,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伙伴被一个小孩弄死。
等我已经老了,一个小女孩看见了我,她拿出了一根火腿,好像要给我吃。我警惕起来,虽然女孩让人感觉很亲切,但毕竟是人,还是让人害怕。我们僵持了很久,终于,她把火腿肠放在了地上,走了。我跑去闻了闻,发现真的没有危险,我吃了起来,落下了泪。这个女孩天天都来喂我。
直到有一天,她把我抱回了家,起初我想挣脱,但最终还是服从了,度过了老年时光。虽然不是以前那样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但这个家充满了爱与温暖。
最后好多流浪猫都有了一个温暖的家,所以,我相信,爱与温暖一定比冷酷多,世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也奉劝各位主人,不爱但不要伤害,爱了就要坚持到底,让流浪猫少一些吧。
侯君睿
我是一个耸立在教堂中央二百余年的老式摆钟。
我早已见过无数生死,包括教堂建设者们的葬礼。本以为日子会继续不好不坏,过下去,可是战争,那些该来的还是会来。
没有人把我搬走,我也没有脚,也不能动。村里人都逃难去了,以前热热闹闹的小村子现在冷冷清清。
一天夜里,我瞧见一束光溜进了教堂,“入侵者进来了”,这是我的第一感,我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入侵者“叽里呱啦”的声音,只见一个少年,倚在柱子上睡着了。我给吓蒙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像那些孩子样的,弄走我的钟摆,搞坏我的壳。
可他没这么做。于是我又可以安心地睡了一会儿了。可将要睡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叽里呱啦”敌人的话语响了起来,那个少年在逃出去时被敌人的军官抓住,动弹不得。突然,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敌人成片地倒下,世界便又成了静静地样子。
终于,我受不住了,直挺挺地掉在地上。我爬不起来,这个小镇已经空了,人们再也没回来。
几个月后,我被一群人们抬进了博物馆,因为我已经裂开了,所以人们把我分成几十块展示。我把灵魂全部注入了我的铜钟摆里。在博物馆下班关门的时候,我不幸被一只巡逻犬狠狠地撞了一下,直接掉进了地面上的圆形地漏水篦子里去了。
我顺着地漏掉入了下水管道,被冲到了入口——马路上的雨水排水口,暴雨的天气里,我被涌起的雨水托出到地面。就这样,我在道路上“飞”了几个星期,成天要么被闲人踢着走,或者被汽车压来碾去。总之,这种生活比在教堂,在博物馆里刺激的多,总算有“亿”点乐趣了。
凡事都有正反。不错,在我鄙视死亡的这几天里,终于,我还是被压成了两半,飞落在路边。几天后,洪水突发,在我漂流了几个月后,漂到了小河里,有鱼虾作伴,也不会无聊。
我的生活忽然变成了这样:白天,天上的那只独眼安静地望着我,凝视着地面。夜晚,暗黑的黑布上散着一些白芝麻,勾引着我的胃口。
平常嘛——可以发呆地看我的鱼友们来来去去的工作。或者,听听他们说着远方的故事,常言道,“行千里路,读万卷书。”,虽然行千里路是不可能的了,但总可以读万卷书吧?
或许这才是生活的大乐趣吧。
简嘉
一觉醒来,感觉全身酸痛。看来昨晚睡姿不太好啊,我打了个哈欠,想翻个身继续睡。
嗯?动不了?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我忙睁眼,入眼的是一片漆黑。是天还没亮吗?感觉有些闷,我想抬手扇扇风。嗯?怎么回事?怎么还动不了!我有些郁闷了,又尝试开口,却又发现说不了话……
“嘎吱—”一阵急刹车,我随之向前倾去,“呼!”我倒在了地上。这时,我终于明白了,自己是在车上,而且,是在车上的某一个纸箱里……想着想着,然后我趴在地上,睡了过去……
睁眼,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环顾四周,发现现在卧室里的一角。正上方有一张巨大的床。右上方是几扇窗户,窗户的旁边是一个很大的衣柜,左上角有一面镜子,而我的旁边是台大电视机。对了,那我是什么呢?我忙垂眸看了看自己。天啦!桌腿!我不会……变成……桌子了?我僵硬地抬了抬眸,快速扫了一眼前面的镜子,嗯?还真是!
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时,一个小男孩连蹦带跳地进来了。这就是我的主人了吧?我想。男孩来到我面前,将书本放在我背上,一位女人系着围裙也进来了,这个应该是男孩的妈妈吧?我又猜测。女人拿过一张凳子坐在男孩旁边,陪着男孩,或又可以说是辅导男孩。在男孩念念有词的话语中,我又睡了过去……
嘶,好痛!我睁开了眼,有些迷茫。男孩正拿着小刀在我背上刻字。似是觉得不太好看,男孩拿着小刀在字上画了两笔,又拿着小刀在另一处地方上刻了起来……
此时的我已经痛得不敢重呼吸了,泪汪汪的双眼愤怒地瞪着男孩。正在刻字的男孩却满不在乎,一边刻字,脚丫子还一边不停踩着我。男孩的妈妈从门口瞧见
了,却没有制止,反而担心他小心割着手。
男孩或是有些无聊,有些厌烦了,将小刀随手一扔,从文具盒里拿出尺子,又在我背部的边缘据了起来。“卡咔—咔吱—”尺子的印记,清晰的一个一个印在我身上。过了一会儿后,许是有些累了,男孩扔掉尺子,又拿起画笔开始涂抹起来……
男孩终于被叫去吃饭了,我趁这个机会狠狠喘了口气,此时我已经伤痕累累了,身上处处都是刀痕、刻痕、涂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我在火化场中,熊熊烈火里,闭上了眼……
终于解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