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等待戈多》,一部不长的荒诞戏剧,却很费脑筋。这部戏剧的魅力在于,本身就是一个谜。每个人都在问,戈多是谁?他代表什么?象征什么?有人求疑于作者贝克特,他很高明地继续玩捉迷藏:“我要是知道,早在戏里说出来了。”
春天的阳光很柔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走在大街上,瞧着无暇享受阳光的各色人等,突然想到,这个世界上其实有三种人。当搜肠刮肚为这三种人找代表人物时,想起了《等待戈多》。这部剧只有五个角色,两个流浪汉戈戈和狄狄,主仆二人波卓和幸运儿,还有一个替戈多送信的小孩,至于戈多这个被等待的人,自始至终没有出现。用这几个人为三种人佐证,再合适不过了。
第一种人,打着遮阳伞晒太阳的人。听起来很有闲、很小资。不过,小资只是一种情调,那些光顾必胜客、上岛、两岸、避风塘、兰桂坊、seven(怎么象在做广告?)……喝一杯拿铁、卡布其诺、龙舌兰、朗姆酒,来一只哈根达斯(又有广告的嫌疑!)的人,未必能够入列。还是看一看波卓的派头,这位爷一出场,就拿着一根鞭子,用绳子拴住幸运儿的脖子,赶着他往前走。幸运儿两手提着一只沉重的口袋、一个折凳、一只野餐篮和一件大衣。幸运儿打开折凳,波卓坐下,打开篮子,取出一只笋鸡、一块面包和一瓶酒,大口地吃起来……不想再描述了,这就是第一种人。
第二种人,在阳光下忙碌的人。波卓在晒太阳,幸运儿在劳作。他是幸运的,因为他能得到主人啃剩下的骨头。当流浪汉戈戈向波卓讨要骨头时,波卓说这通常是属于幸运儿的。得到骨头的代价不菲,要停止思想,或者按照波卓的指挥思想。在波卓的要求下,幸运儿发表了长篇演说。很佩服作者的独到之处,这篇上千字的演说没有一个词是连着的,没有一句话是完整的。那个送信的小孩,是戈多身边的人。如果戈多是一种拯救力量,那么小孩无疑也是个幸运儿,但是从小孩的表述中,他似乎也不够“幸运”。在阳光下忙碌的人,即便获得命运的垂青,又能如何?
第三种人,追赶太阳的人。夸父逐日的结局是,他渴死了。夸父逐日的现代版是,很多人为了追逐梦想而倒在路上。戈戈和狄狄两个流浪汉,曾经也非常体面,曾经也有一双合脚的靴子,曾经也有过一点儿思想。他们最终沦落了,无力再追求,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戈多,他们不认识戈多,不知道戈多是谁,甚至搞不清究竟要戈多给他们做什么,他们没有明确的要求,只是一种祈祷、一种泛泛的要求。戈戈和狄狄的不同是,虽然都丧失了追逐梦想的能力,但狄狄没有放弃自尊,没有失去生存的能力,他还能为自己找到萝卜。而戈戈已经丧失了羞耻心,他天天挨打,但是抱怨保护他的人;他搞不到萝卜,还嫌萝卜不好吃;他厚着脸皮讨要波卓吃剩下的骨头,他为了金钱与需要帮助的人讨价还价。
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寓言。我们一生都在追逐梦想,追逐希望,追逐光明。当耀眼的太阳照射在头顶,都想触手而及,让思想的光芒照射人生,让精神的胜利愉悦生命。可是,我们并不能主宰灵魂,并不能左右命运。当梦想无情破灭,我们是选择做一个精神的流浪汉,还是思想的臣服者?看看我们身边的人,抑郁寡欢的大有人在,放浪形骸的不在少数,愁肠百结的经常碰到,撕心裂肺的也不少见,这些都是精神的流浪汉。他们看似是精神的独立者,其实也会为了一根剩骨头低下高昂的头。有雄心追逐梦想,就要有勇气接受失败。第一种人未必高贵,第二种人未必低贱,第三种人未必超脱。存在主义认为,人生本来就是荒谬的,不必为了所谓的价值、意义而背上枷锁。
戈多没有等来,波卓瞎了眼睛,幸运儿成了哑巴,戈戈和狄狄想上吊,但是他们找不到绳子……这就是生活!
没有什么事发生,没有人来,没有人去,真可怕。
怀着一颗猎奇的心,我读完了这本爱尔兰作家贝克特的这本曾获诺贝尔文学奖的《等待戈多》,闭上眼,脑中一片混乱。整个剧情用下面那句话来概括再恰当不过,就是这样一部看似反复和无聊之极的戏剧,却是贝克特荒诞派戏剧的经典之作。
贝克特经过他的形式向人们呈现人们本人亲自经历着的生活形状自身,只是将它荒诞化了,他将这荒诞的感觉拉长了也延长了,他把它捏扁打碎复又粘贴起来,让咱们看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弗拉基米尔和埃斯特拉冈,在一棵不知名的大树下,两个老人呆呆的坐着,偶尔传来毫有意义的对白,却仍是等待着,没有思路的等待,知道天亮离去,口中还念念不忘,明天,戈多会来的。戈多是谁呢?有人说戈多指的是上帝,有人说戈多代表着宿愿,也有人说戈多是你梦想却得不到的东西。不论戈多是什么,戈多真的会来么?两个老流浪汉只需不断等就可以了么?戏剧结尾的时候
埃斯特拉冈说:“嗯,我们走不走?”弗拉基米尔说:“好,我们走吧。”他们坐着不动。
我清楚的记得,戏剧中,他们有好几次说他们要走了,但他们依然坐着不动。等待戈多,永远只要等待,等来的是一个奴隶主和他的奴隶,等来的是戈多阐明天再来的告诉。其实他们都知道兴许明天戈多也不会来,文秘网,兴许他们根本就不是在等待戈多,而是在等待中消磨他们所剩无多的生命。就如同咱们反复着日复一日的工作,枯燥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好像《等待戈多》中的两个流浪汉一样披着等待的外衣逃避着什么。
戈多兴许就是咱们的现实,人们期盼着本人的现实,却在生活中被打磨掉了棱角,只是等待着现实能够来到咱们面前。我想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的生活一定是充满激情,我会付出我的致力和汗水,全身心的投入到生活中去,去拥抱幸福的明天。与君共勉!
开篇,欲自作一诗,记昨夜五更为破天之雷惊醒:
夜欲听银针落叶伴雷
雀不避阴风扫砾打羽
五更巨响坐起惊窗前
有谁微醺抱琴奏几曲!
敢于于蔽眼之雨,骇人之雷前饮酒弄弦者,当今能有何人?吾安卧榻上,听雨声敲打万物,待惊雷划破夜空,庆幸未处室外,不知眼前是真是幻。待再睡去,乍醒已过清晨,雷雨已过,无何异相。时间又逝如川。
感叹于古人的感叹,情绪上来,花可溅泪,鸟可惊心;又感于今人呻吟,怒上心头,语无伦次,不知所云。称为荒诞的事情,在一个价值观四分五裂的社会现实下,永远都能找到合理存在的解释,它能代表一种价值取向,即是是看起来胡言乱语的东西。《等待戈多》剧本所处的社会背景,乃是一代青壮年人完全看不见未来的的时候,一是二战后,而是冷战始,生灵涂炭,百废待兴,可是没有人能够带着战争的创伤上路,而眼前又是规模更大,威胁全球的核战争的阴影,人们更是如惊弓之鸟,弯弓轻弹,即可弑之。可是,心中犹存之信念,乃是过上如战前安宁殷实的生活,如此希望,尽管渺茫,即是是惊弓之鸟,也有能到达南方的信念,戈多便承担了心灵崩溃的一代人所期望的生活的施舍者。在剧中,二人提到戈多的生活状况,乃是有安静的家、众多朋友,还有通讯员以及银行存折的人。如今看来,者并不是什么有能力施舍两个穷光蛋的大富大贵的慈善家,可是当时混乱之下,能吃上胡萝卜已何尝不是一个人的奢侈?
当今中国,较之百年之前,换了德先生的外衣,换了马先生腔调,可是内心却依旧如荆棘乱麻,一边祖宗家法切不可全抛,一边诸国理念不可不学。洋洋开埠一百六十五年,瓜分一百五十一年,抗战一百零一年,旧势力买办统治三十八年,新势力独裁六十四年,左倾激进二十七年,再次开埠仅仅三十四年不足,有洋洋一百三十一年,废于惶惑,废于无知,荒诞程度,不亚于《秃头女歌手》,千千万万一样的脸,洋溢着麻木无知,今开埠三十四年,吾等等待之戈多,依旧明天才来,国人所能认识,所能自觉者,皆被视为异类,而世上说话者众多,致今麻木国人竟不知是非,而愈加惶惑,有人生怕独裁之溃痛,欲投奔亚当斯密和凯恩斯,有人惊于国之不及炎黄、文景、开元、康乾之治,不望光复祖宗体制,亦欲光复祖宗伦理。加之全球化之加剧,竞争于内外皆愈感压力,国人真如热锅上的蚂蚁,木而不知是非,慌而不明理想。只欲夺得立锥之地,便能安乐此生。中国之超稳定,来于民世世代代之超麻木,超满足,对父亲一般的领袖超信赖,若能放眼四方,先开自己之天眼,对生活以及精神之追求便远不及如今一般。如今吾等,衣衫褴褛,内心一贫如洗,一颗枯树,一片荒野。胸中无物,眼前便一片乱物,等待戈多到来之日,可人人毋须工作依旧可有大量生产,能接受教育便可达到至仁,波桌今日又牵着猪一般的幸运儿发表讲话:“戈多明日定来!”
从《等待戈多》,我可清晰读出,弗拉基米尔和爱斯特拉岗麻木浑噩的内心的更深处,是对于新生活之期待,对于新理念之向往,对于素未谋面之戈多的崇拜,对于新事物可救之于水深火热的憧憬。以至于甘于挥霍时光于一个毫无意义的地方,甘于抛弃人的权利——甚至是死的权利——以与等待毫无关联的行为来避免孤独。此正是全剧荒诞之所在,毫无意义之场景对话,竟惊人地衬托出等待之苦,而等待之于,爱、弗二人,却是如此虚无飘渺,似有似无,二人为了等待,甘愿抛弃了人格和权利,爱问弗,我们的立场呢?弗答我们趴在地上,爱惊悉于他们脸权利都没有了。对于戈多的希望和绝望,反反复复得折磨着两个流浪汉脆弱的心灵。他们欲离又留,争论昨夜的梦,不停吃萝卜,讨论夜还会不会降临,他们想死,然后连死都没死成,连死的权利都不在自己的手里了。观众于台下,一边欣赏荒诞无厘之快,一边又揪心于戈多何时出现之疑,最后又悬于结尾戈多依旧不来之憾,感于今世之乱。不难解首映即连播三百场。
中国如今,改祖宗陋习不力,名为民治,却常有领袖及其党派自我膨胀,下亦有乡绅县令欺民霸市;学西洋新学不精,名为开放,却常有惧民质问而封闭言论,下亦有公司企业垄断市场。今之价值观之乱象,毋须赘言,信息爆炸之时代,民竟无自身是非大局观,因改革前笃信于党派信条,改革后失言于意识碰撞,于是于今日社会,老一辈意识依旧略带保守,新一代茫然不知所为,岂不如狄狄戈戈,恐惧于流浪生活之颠沛流离,挥霍时间于漫无意义之等待戈多。戈多不来,自有作者之理,若戈多来矣,岂不施舍此二流浪汉,纵乱世糜人于价值崩塌?
中国人不改奴性,荒诞闹剧何除于今世?奴性一词,在《等待戈多》中,恰巧就是弗拉基米尔提醒爱斯特拉岗的“我们没有权利”,夏商周时期,人为真奴隶,秦汉以后,农为奴隶,开埠之后,市民为奴隶,从来都无平民百姓自觉为自身人权进行思考之传统,我等何时需要行使权利,我等何时需要公平财富,我等何时需要推倒政府?金字塔尖的知识分子,看见社会弊病,用力呻吟两声,却遭十四亿麻木哼唧湮没,只因信波卓声称,戈多明日来,而戈多正好就是有房子、友人、通讯员、存款的理想状态。引用成都地铁建设的一句口号:今日的麻烦是为了明日的方便。殊不知,此处修好,下处又要开挖,依旧为了明知之方便,明日何其多!
若民有觉悟,必不会似如今遭遇难堪,首日爱斯特拉岗被人胖揍,睡在水沟,费力地脱下肿了的脚上的鞋子,第二日二人来枯树下之时,枯树已有新叶,枯树一日,更甚三秋,二人却只知隔日而已,纵二人内心深处还有对美好之向往,二人的追求也就止于等待而已,此隐喻浑浑噩噩度日之人,今之中国,岂不多如此荒诞度日庸人也?错解孔孟中庸之道,用以周旋于势力之间,日有斗米斤酒即可,深觉安逸得于统治仁慈开明,今日有谁不是如此?壮年市民白领,日常讨论都于薪奉是否足以果腹、楼房是否足以安身,出行是否有车使唤,满足诸如,便安于生活,纵使依旧期盼戈多之更高理想,可是戈多若是明日再来,他亦可明日再等;于大学中,浑浑噩噩度日学生更甚,家父常诫于吾,今中国大学,犹如解放区,高中呕心沥血,而大学正好休息放纵,而古往今来,俞是学有所深,于是应加倍发奋。而今放眼望去,沉溺网游者、睡至晌午者、酗酒社交者比比皆是,而真勤于学业,渴于真理者往往形单影只,所讨论之事,莫过于可否顺利毕业,可否蒙混考试。吾羞愧,纵明知风气不该如此,但仍深陷其中!青年壮年皆如此浑噩,犹如狄狄戈戈惶惶而待,欲自觉者,不妥协于外部环境,就是毁于自感无趣,而匍匐于地,放弃自己的权利,转而相信戈多来拯救,如今中国,第三幕第四幕第五幕正在上映。民无觉悟,穿德先生外衣,操马先生腔调,依旧是为人胖揍,脱不下鞋子,吃着胡萝卜的流浪汉。
《等待戈多》之荒诞,也在于混乱凄惨的背景,在于虚无缥缈的未来,在于人物浑浑度日的荒谬无聊,以及如此凄凉之上的一丝希望;中国之荒诞,首先在于混乱无主的价值观,而引领价值观的人,正好是正在被怀疑的人,再者在于迟迟不觉的人民,当有自有时,却无法选择价值取向,甘愿抛弃权利,在一个混乱的背景下苟且,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文革以后,中国经历了长时间的反思,带有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的发自肺腑的反思和憧憬,而中国人奴隶一般的劣根性,自己把魔幻一般的朦胧未来,导演成了混乱浑噩的荒诞剧。
如今我等大学生,直面毕业升学、就业,但是五年内都将是就业困难,这又将造就多少狄狄和戈戈?又将催生对少对戈多的幻觉?更荒诞的是,如今这一代年轻人,从大学走出去的时候,竟很难带着明确的人生理想和目标。中国教育弊端显而易见之时,亦是国人之悲哀。大学生非不知时世艰难,而是回想岂自己沉沦的前几年,而对以后的生活毫无办法。
中国的改革源于国内的信任危机,而开放是因为意识形态的大溃败,着三十年来,一面坚持着理念,一面向着生产力的需要妥协。者就是一出实实在在的荒诞剧。
贝克特如果不是为了艺术效果,是应为爱斯特拉岗和弗拉基米尔找个出路的,而悲观的艺术色彩后面,贝克特留于人们以更深之思考,何时才能等到戈多?抑或是,用另外的方法代替戈多可给予的施舍?贝克特觉得答案不在他,而在后人之生生不息中。国人只出路,亦不在任何人的指派或者规定中,而只能在每个人之双手中,此处双手,并非辛勤耕耘自己一亩三分地之双手,而是解开自己身上枷锁之双手,我等解放的不是集体之理念,而是自己的思想,改变自己的性格比改变这个世界难许多,唯有青年人独立于世,我中华才可独立于世,唯有为自己心中之狄狄戈戈找到不等待的理由,才有可能摆脱荒诞。这一切都需要人民之自觉,需要青年之奋斗!
吾阅此剧本数次有余,甚是厌恶、无聊,此剧给人以深深刺激,刺痛我代青年无知无为价值混乱之内心,而又提示我等抗争无力之憋屈。回头想来,贝克特正是此意,没有刺激性,不让观众审丑,怎能看得清自己。
只怀一国之志,于今世甚是狭隘,可国不强,不足以立于世,民不觉,不足以竞与他,中国需要在公平竞争的环境中成长,而非在自我保护中悠然自得。望自觉可由下及上,改荒诞之中国。
“没什么事发生,没有人来,没有人去,真可怕”①,整个剧情用剧中的这句台词来概括再恰当不过。就是这样一部看似重复和无聊至极的戏剧,却是贝克特荒诞派戏剧的经典之作。大凡经典,必有其典经之处。也只有经典才能被人反复剖析并不断解读却始终不会过期。某种程度上看,经典之为经典更在乎其中蕴含着某种普遍而恒久的价值批判或人文反思,贯穿于人类文明的整个进程。那么,回到《等待戈多》,它的价值批判和人文反思体现在哪里呢?换句话说,它凭借什么而立于经典之林呢?
时间无法减淡这部作品的价值,相反,时间增加了它的价值重量和批判力度。等待,当人们说出这个词并用它指代一个具体事件的时候,好像并不能达到完全意义上的出离时间。而《等待戈多》中的“等待”在这一点上对传统的“等待”给与了批判并提出了挑战。在这里,我想对“等待”做一个个人的理解和区分。有一种“等待”在时间之内,正是时间让我们感觉到我们在等待;也有一种“等待”在时间之外,这种出离并非绝对超脱我们所在的时空之纬,它依然在我们所在的时空之内发生,却早已抵达另一个终极意义。是的,我想说《等待戈多》中的“等待”是终极意义上的“等待”,它涉及生活本质的困惑,因而它也越发能凸显出我们生活的多元性,各自的空虚单调,机械压抑,仍然不愿意也不能够互相理解和交流,人心和人心充满了遥不可及的距离。有一些距离是本质上的距离,与时间与空间都无多大关联。
当下,人们已不再追问“等待”谁,为何而“等待”之类形而上的问题,但这一点都不影响“等待”的存在,是的,它仍然是一个不会离开任何人的问题。因而,《等待戈多》在当下依然有着它的存在价值。我们需要重新解读它,因为解读它的同时也是在解读我们的生活状态,这种解读在我看来依然十分的必须,因为它靠近一种本质。我甚至觉得,各家试图找出“戈多”的真实身份是一件比“等待”本身更加荒诞的事情,所以我不很赞同许多研究者的做法,但我并不需要也不能否定他们的工作,因为劳动本身是美的,是应当被尊重的。我这样说并不能完全支撑我的观点,如果说有一种“等待”是终极意义上的,是出离时间的,那么我却要在时间之内去解读它,去靠近它。我并未出离时间,这又让我觉到《等待戈多》之所以成为荒诞派戏剧经典之作的厉害之处,它让我的解读也变得荒诞。它已经可以做到不在一个时空之纬度里讨论“等待”,比如说,相对贝克特写这部作品的时间和他当时所处的空间来说,我现在所在的时间和空间是否可以看作是另一个时间和另一个空间呢?我想是可以的。如此,贝克特不仅将他对“等待”的理解写进了《等待戈多》,而且也将它贯穿在了《等待戈多》的整个生命中去,这才是他真正厉害的地方。
至于上帝是死是活,至于“戈多”是否隐喻上帝,在我看来都只会阻碍我们靠近《等待戈多》,靠近贝克特,靠近“戈多”,也靠近“等待”。我始终觉得贝克特在通过他的方式向人们呈现人们自己亲身经历着的生活状态本身,只是他将它荒诞化了,只是他将这荒诞的感觉拉长了也缩短了,他把它捏扁打碎复又粘贴起来,为得就是让人们看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若非如此,我们所能感觉到的“等待”永远是疲软无力的,我们所能看到的“等待”也是模糊不清的,它永远不能引起我们的注意,更不可能引发我们去思考。善于思考的人就是这样,他好像走在一条在旁人看来很远的路上,可他自己却乐此不疲。因为在靠近本质的过程中是没有捷径可取的,也因为只有他感觉得到他在靠近一些本质的东西,这是旁人感觉不到的(旁人更重视的是道路的远近,但他更看重的是本质的东西)。
文将就末,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读过的另一部作品——《西西弗斯的神话》,以及其中写到的那个永不停歇地推着石头上山的西西斯。“不来的戈多”和“永远推不到山顶的石头”,以及一刻都不停歇流动的时间和瞬息万变的空间,在人类文明的整个进程中,人与自我,人与他人,人与“上帝”(我所指的不是宗教中的上帝,这里的“上帝”代表一种至高的存在)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是没有开始与终结的,是无限的。大概人们在这条路上还要走很久,因为这是一条极其古老的道路。
无望的是结果,希望的是过程,正如鲁迅所说“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而我们所能做的和正在做的便是在无望与希望之间——继续等待,但我坚信这种等待可以不是消极的等待,这个等待的过程也可以无比丰富。在文章的结尾,我想说,我们更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等待。我想这是《等待戈多》给我的最大启发,我欣然接受。
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他们的目光不在戈多到来的方向,他们面向的是死亡,一步步地走过去,期望在半途遇上戈多获得梦想里的救赎,孩子捎来的消息之于他们是继续的支撑,因为没有绝望的理由,只好漫无边际地等下去。
戈多是谁,是无所不能的上帝,不可抗拒的命运,抑或仅仅就是等待本身。在整个剧本里,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究竟是谁,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把波卓误认成了戈多,当问起戈多究竟是什么人时他们给出的却是这样的回答,“能够说是一个相识的人”,“哪里说得上,我们简直不认识他”,“就是见了面也不认得”。可对于这么一个模糊的人,人们还是宁愿义无反顾地等待下去,人类正是在这种盲目的憧憬中耗尽了生命。与其说戈多是个人,不如说是一种虚无不可见的期望,或者一个又一个让人大失所望的明天。
《等待戈多》的中心,不在于戈多这个人物,而在于“等待”。等待只是一种存在方式,一种生存的状态,难怪剧中说“咱们老是想出办法证明自我还存在”,等待就是那证明的途径。“期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弗拉季米尔的话里透露着浓重的杯具色彩,仿佛一个人从降生便进入等待的反复里,之所以在等待里苦死,那正因为所谓的期望根本不会到来,这期望又是什么,我认为那是一种对“被救赎”的强烈渴盼,剧中主人公始终坚持“戈多来了我们就得救了”。他们说到“把每个人都钉上他的小十字架”,那么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救赎,然而当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对这波卓兴高采烈嚷着“救兵最之后啦!”的时候,波卓竟开口对他们大呼救命。谁都不得救,全剧充满了宿命的影子。“难道我们没给系住?”“拴在谁身上?”“拴在你等的那个人身上”,他们认为自我该被捆绑在命运上,也许事实就是这样,人和上帝,和命运间连着一根无形的线,人被它所牵引,始终逃离不开,对线另一头的世界却不得知更不得见。
个人认为弗拉基尔米和爱斯特拉冈正是世界上人类的代表,他们没有个性,没有性别,彼此相爱却又彼此怨恨,男人的女人的美的丑的善的恶的,一切人类具有的品格他们都具有,都在他们身上以这样或者那样的形态展现出来。当然,从剧本里不难看出,弗拉季米尔较之爱斯特拉冈,身上集合了更多的冷静理性宽容以及自尊,也有少许的自以为是,而爱斯特拉冈则显露出更多的自私卑微恶毒和神经质,所以猜测作者是否让他们承担着诠释男人女人特征的作用。两人曾有过一段对人性的讨论,“天生的脾气”,“挣扎没有用”,“本性难移”“毫无办法”,说出了对灵魂,对人性弱点的无可奈何。人注定无法克服自身的弱点,于是寄期望于被救赎。无法被救赎,便只能透过无望的期待发出对悲惨命运的反抗。
波卓的出现一向是让我最生疑问的,他一出场就被误认作戈多,连名字读音都与他相似,于是让我不禁猜测他的身份,他是否是作者安排的另一个戈多,在不一样的时空里,无所不能的戈多化身成千万个自我靠近人类,他沾染了人类一切的病态,他狂躁,麻木,癫癫狂狂,喜怒无常,他对幸运儿颐指气盛,而他又让两个流浪汉莫名地恐惧,莫名地恭敬。在第二幕里,他的神秘和高贵通通地消失,连流浪汉也能够对他任意蹂躏。他失掉了眼睛失掉了幸运儿,随之失掉了所有能够依仗的东西,他和流浪汉再没有区别,或者他显得更落魄些。原先所谓的那个上帝,和凡人的距离并不远。
至于幸运儿,实在像个陷入“罗网”的哲人,他是所有人中唯一有思想本事的人,也是唯一不惧怕思想的人,他思想的方式竟是靠帽子和喉咙,然而这个唯一终究失去了帽子,随之失去了嗓音,随之失去了生命,最终一个会思想的人死去了。都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而人类总是不屑于去思考的,幸运儿的思考无法被理解是注定了的。
两幕戏时间地点结构都出奇相似,故事的结尾都又回到开始的地方,第二幕是对第一幕的反复又是对第一幕全然的否定,人们丧失了记忆,失去了宝贵的依靠,戈多又一次失了约,一切像个骗局。生命在幻灭,生活在无休止地循环。等待是太过漫长的绝望,漫长得让人无力感觉。梦想的沮丧,命运的可笑,人格的分裂以及无所不在的死亡就这样把人拖进了不可理喻的漩涡。时间的无限延伸,等待的永无尽头。
全剧没有情节,没有矛盾冲突,甚至没有完整的人物形象,在剧中一切事物都荒诞化,时间脱了常规于是一夜之间枯树就长出了叶子,人与外部的客观世界处于一种无法感知的隔绝状态,给人以一种不能抗拒的压迫感。他们不认识这个世界,又说道“瞧这个垃圾堆!我这辈子从来没离开过它!”,世界对他们而言仅仅是个苍白的印象。另外人与人之间亦处于一种无法分开又相互隔膜的状态,两个流浪汉想分手又无法分开,波卓想离开又迈不动步子。荒诞之中,反映出得却是如此深刻的状态。
人在生活里谜失了,在作品中人既不知自我从何而来,也不知自我向何处去。人无从预测自我的明天,完全失去了自我的精神家园。那个如上帝般凌驾于苦难之上的戈多永远不会到来,可他又一向存在着,这样的存在对他的到来不断预示着,于是人们只好不可救药却又无能为力地继续等下去。
《等待戈多》以文本和舞台表演的方式延长了读者和观者对“等待”这一抽象事物的感觉,这种“等待”更像是生活本身,它真实地存在于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中,却往往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因而也很少引起人们的思考,思考自身与生活本身。
“没什么事发生,没有人来,没有人去,真可怕”①,整个剧情用剧中的这句台词来概括再恰当可是。就是这样一部看似重复和无聊至极的戏剧,却是贝克特荒诞派戏剧的经典之作。大凡经典,必有其典经之处。也仅有经典才能被人反复剖析并不断解读却始终不会过期。某种程度上看,经典之为经典更在乎其中蕴含着某种普遍而恒久的价值批判或人文反思,贯穿于人类礼貌的整个进程。那么,回到《等待戈多》,它的价值批判和人文反思体此刻哪里呢?换句话说,它凭借什么而立于经典之林呢?
时间无法减淡这部作品的价值,相反,时间增加了它的价值重量和批判力度。等待,当人们说出这个词并用它指代一个具体事件的时候,好像并不能到达完全意义上的出离时间。而《等待戈多》中的“等待”在这一点上对传统的“等待”给与了批判并提出了挑战。在那里,我想对“等待”做一个个人的理解和区分。有一种“等待”在时间之内,正是时间让我们感觉到我们在等待;也有一种“等待”在时间之外,这种出离并非绝对超脱我们所在的时空之纬,它依然在我们所在的时空之内发生,却早已抵达另一个终极意义。是的,我想说《等待戈多》中的“等待”是终极意义上的“等待”,它涉及生活本质的困惑,因而它也越发能凸显出我们生活的多元性,各自的空虚单调,机械压抑,仍然不愿意也不能够互相理解和交流,人心和人心充满了遥不可及的距离。有一些距离是本质上的距离,与时间与空间都无多大关联。
当下,人们已不再追问“等待”谁,为何而“等待”之类形而上的问题,但这一点都不影响“等待”的存在,是的,它仍然是一个不会离开任何人的问题。因而,《等待戈多》在当下依然有着它的存在价值。我们需要重新解读它,因为解读它的同时也是在解读我们的生活状态,这种解读在我看来依然十分的必须,因为它靠近一种本质。我甚至觉得,各家试图找出“戈多”的真实身份是一件比“等待”本身更加荒诞的事情,所以我不很赞同许多研究者的做法,但我并不需要也不能否定他们的工作,因为劳动本身是美的,是应当被尊重的。我这样说并不能完全支撑我的观点,如果说有一种“等待”是终极意义上的,是出离时间的,那么我却要在时间之内去解读它,去靠近它。我并未出离时间,这又让我觉到《等待戈多》之所以成为荒诞派戏剧经典之作的厉害之处,它让我的解读也变得荒诞。它已经能够做到不在一个时空之纬度里讨论“等待”,比如说,相对贝克特写这部作品的时间和他当时所处的空间来说,我此刻所在的时间和空间是否能够看作是另一个时间和另一个空间呢?我想是能够的。如此,贝克特不仅仅将他对“等待”的理解写进了《等待戈多》,并且也将它贯穿在了《等待戈多》的整个生命中去,这才是他真正厉害的地方。
至于上帝是死是活,至于“戈多”是否隐喻上帝,在我看来都只会阻碍我们靠近《等待戈多》,靠近贝克特,靠近“戈多”,也靠近“等待”。我始终觉得贝克特在经过他的方式向人们呈现人们自我亲身经历着的生活状态本身,只是他将它荒诞化了,只是他将这荒诞的感觉拉长了也缩短了,他把它捏扁打碎复又粘贴起来,为得就是让人们看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样貌。若非如此,我们所能感觉到的“等待”永远是疲软无力的,我们所能看到的“等待”也是模糊不清的,它永远不能引起我们的注意,更不可能引发我们去思考。善于思考的人就是这样,他好像走在一条在旁人看来很远的路上,可他自我却乐此不疲。因为在靠近本质的过程中是没有捷径可取的,也因为仅有他感觉得到他在靠近一些本质的东西,这是旁人感觉不到的(旁人更重视的是道路的远近,但他更看重的是本质的东西)。
文将就末,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读过的另一部作品——《西西弗斯的神话》,以及其中写到的那个永不停歇地推着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不来的戈多”和“永远推不到山顶的石头”,以及一刻都不停歇流动的时间和瞬息万变的空间,在人类礼貌的整个进程中,人与自我,人与他人,人与“上帝”(我所指的不是宗教中的上帝,那里的“上帝”代表一种至高的存在)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是没有开始与终结的,是无限的。大概人们在这条路上还要走很久,因为这是一条极其古老的道路。
无望的是结果,期望的是过程,正如鲁迅所说“绝望之为虚妄,正与期望相同”。而我们所能做的和正在做的便是在无望与期望之间——继续等待,但我坚信这种等待能够不是消极的等待,这个等待的过程也能够无比丰富。在文章的结尾,我想说,我们更需要研究的是如何等待。我想这是《等待戈多》给我的最大启发,我欣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