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沉沉地阴郁着,风雨肆意地挂着,原本万里无云的天在眨眼间下起了倾盆的大雨。
我撑着伞,急急忙忙地走在路上,心里想到要坐的车约莫要开走了,脚下不禁又快了几分。当我走到路口时,视线却被一个瘦弱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老汉。他瘦削的肩上挂着一件洗的已经走形了的白背心,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黄草帽。他用一辆简易的木板车拉着一堆木材。他没有打伞,大雨毫不留情地将他和一车木板浇了个透;雨水顺着草帽破旧的边缘滴下,落在了她紧贴在身体上的衣服上,成为身体与衣服的粘合剂之一。
这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老汉,身上捆着与木板车相连的绳索,在雨中艰难的前行着。突然,几块木板趁老汉不注意,借着雨声的掩护逃开了绳子的禁锢,摔在了地上。
老汉没有发现,仍扯着绳子向前挪着。
人们撑着五彩斑斓的伞在老汉身边走来又离去。我也一样。望着地上嘶哑咧嘴的木材和不远处老汉吃力的身影,犹豫的脚步在人流里又恢复急促。我虽起了伸出援助之手的念头,却败在了密集作文的雨帘与将要开走的公交车之下。
我低了低头,强忍下心里的不忍,视线不再落在老汉身上,只是盯着灰色的地面,向前疾步。
就在我走出一段路后,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像是重物砰然倒在了地上,我没怎么多心,依然急匆匆地赶往车站。
当我扶好扶手站定之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可当公交车开出车站时,我又惊到了。
那个老汉连着一车木材摔在了地上!
我的胸口仿佛被一股莫名的气给堵住了。老汉身上的绳索凌乱地缠在身上,和侧倒的木板车一起坐在马路边没来得及散去的积存的雨水,狼狈不堪。他七手八脚地解开绳索,笨拙地扶起简陋的木板车,然后撑着膝盖,一次又一次地弯下腰捡起那些浸在积水里的木板。公车在老汉身边一闪而过。
我站在车里,出神地盯着玻璃,脑子里全是刚才老汉撑在膝上皮肤松弛的、瘦得能勾勒出骨头形状的手和弯下身时微微突出脊骨的后背。我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停下脚步去帮一帮这个艰难的人。
对自己的责备在胸腔里充盈,后悔自己曾经错过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