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可以再见她最后一面
下午,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散落在书桌上。窗台上的银色铃铛闪着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就这么放在它的旁边。天是蓝色的,地是青色的,孩子们的眼睛是笑着的。这一切美得缥缈,虚幻。
年少时,有幸识得一盏玻璃灯,它曾是我心间的白月光。再回首,楼塌,人散,灯碎。物是人非,事事休。
“还有多久是春节?”
“你要做什么?”
她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开口道:“扶我出去走走。”
一朵桂花飘落到她跟前。“秋天了么?还有多久是春节?”那人又重复了开始的问题。
“四个月。”
“你以前很喜欢拍照的,现在怎么不拍了?”
“人老珠黄,没什么好拍的。”
“你变了许多。”
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的女人推着另外一个女人就这么走着走着,走了好远好远……但谁也没有想到,那会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看着花园里的花,上个冬天买回来的绿玫瑰。它也曾濒临死亡。冬天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它活不了,打算等暖和点的时候换成另外一盆其他的花,但没想到的是,它不仅活过来了,还比以前更漂亮了。
“我以为你周姨也会像这作文盆花一样,但她不是这盆花,她只是她自己。”夕阳下,一个老人坐在躺椅上,膝边跪坐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
“周姨待人可好?”
“自然是好的。”老人看向小女孩,眼底是写不尽的慈祥。
“她吵着要回家的那几日,就像是病快好了一样,还站起来走呢。说是要回老家拜祖宗,谢祖宗保佑。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能不清楚吗?不过是落叶归根,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安慰罢了。”说到这里,老人又很内疚,她内疚自己没有陪她。也就是返程前一天,她的病发了。
“我本来可以见她最后一面的。”
“但你见了她,也不能改变什么吧?”小女孩的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快睡着了。老人一愣,又笑了笑,自己活得竟还没有一个小孩通透吗?
门口传来了沙沙的开门声,是有人进来了。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布置,鼻子忽然一酸,走向窗台,窗台上有一张照片。她又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在这个位置,她听姑姑讲起了周姨的事。
照片翻过来,写了一行字:“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一股暖流随即又卷席全身。
她想起来若干年前的那个问题:“有这个执念,便是好的吧?”
我本来,可以再见她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