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峭壁之上,开出一朵小小的姜花。
我俯下身,用已经有些模糊的眼睛仔细观察它。在清一色冰冷灰白的的岩石中,那一抹姜黄显得极为扎眼。它在狭窄的石缝间挣扎着,一阵微风拂过,它瘦小的身子随风左摇右摆,脆弱的根茎好像随时都会断掉。我失去了观察它的兴致,拍拍身上的泥土,踏上返回的路。
我患有先天性泪囊阻塞,眼泪对我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东西。小时候,别的孩子摔倒在地都会哇哇大哭,他的父母就会心疼地抱起他;我从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只能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把委屈和泪水咽回肚子里。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眼睛状况越来越糟糕,阻塞的泪囊压迫了我的眼部神经,必须做泪囊穿刺手术,否则就会有失明的危险。尽管这手术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但我还是非常抗拒它,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怕疼。由于眼部神经过于密集,贸然使用麻醉剂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因此只能用一根长针管穿透泪囊来达到手术的目的。这种疼痛连一个成年人也未必能承受,更何况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迎着微冷的晨风,我又来到了悬崖边,不抱希冀地俯下身---眼前的景象让我震惊。那株小小的姜花依然在冷风中挺立着,扎眼的姜黄在一片雾茫茫的灰白中尤为突出。一种奇特的感情在我脑海中炸开,细碎的惊喜填满了我整个心房。
回到家中,一向沉默的我突然开口:“妈,给我安排手术吧。”妈妈原本暗淡的眸中迸出巨大的欣喜,光彩爬上了她的脸庞,她答应下来。
手术前一天,我又去看了那朵姜花,看着它那瘦小却傲然挺立的身姿,我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姜花的花语是“孤勇”,还真是符合它的气质啊,在悬崖上满怀勇气,孤独地盛开。
手术很成功,一切似乎都走上正轨,但有些东西却悄悄发生了改变。
我想我以后不会再害怕,因为我知道,有一种带着惊喜的孤勇,悄悄入驻了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