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的口
叔叔的嘴,并不算大,可口内依旧大有乾坤。说与吃,更是他的绝技。
叔叔学历不高,却颇有文采。整日以唇为剑,以舌为枪,对我们兄弟常常冷嘲热讽。看似朴素,实际暗藏玄机。一句普通的“一坐能让包子变披萨”,抑或是“骨多肉少的劣质鸡翅”,总能让胖瘦不均的我们兄弟俩面红耳赤,可却找不到任何反击方法。
叔叔的吃技天下无敌。就以啤酒为例吧!常人喝酒,总爱一口一口抿着喝,到量即止,不然,出门便塞在墙上画天书了。他喝酒却别具一格,一瓶美酒列在他面前,他看都不看牌名,执起开瓶器,往酒瓶上一套一拧,一手持起酒瓶,头向后一仰,手腕轻轻一翻,一瓶酒稳稳当当地跃进他嘴里。眨眼功夫,瓶子见底。只见他一抹嘴,好似无事,照旧吃肉扒菜,毫不理会他人的目光。
我清晰地记得,自从他开厂后,这种神技便合乎情理地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叔叔的笑
叔叔,应该是他们这同一辈人里最现代化的人了。他既无老爸的严厉古板,也无姑姑的絮絮叨叨。他十分果断,似乎从未有过踌躇与怨悔。每作文当我们提出不算极其过分的要求时,他总会微笑着,双眼眯成一条缝,可爱的鱼尾纹在眼角蔓延,从不会让我们的愿望落空。只要他与我们兄弟独自在家,家里的肆无忌惮的笑声、诱人的炸鸡肉与奶茶香就不会消逝,垃圾桶似乎总是沉甸甸的。
叔叔的泪
我从未见过他的眼泪,无论何时,何地。
叔叔的笑脸宛若一张撕不去的面具,他的语气总是轻快明媚。他的人生之路并不顺畅,但他在我面前总是乐呵呵的。我一年级时,由于各种原因,他与婶婶分开了,随后他的儿子——我的堂哥的优异成绩迅速成为过去。中考成绩揭晓,堂哥与心仪的高中失之交臂。叔叔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甚至还在逗我开心。但第二天早上,我在他干净整洁的床上,发现了一大片水迹——幼稚的我不可理解,成年人为何还会尿床?
当我太婆(他奶奶)去世时,他的表情难得严肃,一言不发。他的语气也不复开朗,有些沉重,甚至带一点哽咽。我想,那天夜里,他又会尿床。
我不懂,他心中的泪,是否已是一片汪洋。
或许,每滴泪里,都有着一个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