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谢御史【清】吴敏树
谢御史者,吾楚湘乡谢芗泉先生也。当乾隆末,宰相和珅用事,权焰张。有宠奴常乘和车以出,人避之,莫敢诘。先生为御史,巡城遇之,怒,命卒曵下奴,笞之。奴曰:敢笞我!我乘我主车,汝敢笞我!先生益大怒,痛笞奴,遂焚烧其车。曰:此车岂复堪宰相坐耶!九衢中,人聚观,欢呼曰:此真好御史矣!和珅恨之,假他事削其籍以归。先生文章名一时,喜山水,乃遍游江浙,所至,人士争奉筇屐迎。饮酒赋诗,名益高,天下之人,皆传称烧车御史。和珅诛,复官部郎以卒。
【注】九衢(qú):四通八达的道路。筇(qiǒng):竹杖。屐:登山用的鞋。
10、解释下列句中加点的实词。(4分)
(1)莫敢诘 (2)命卒曳下奴
(3)汝敢笞我! (4)假他事削其籍以归
11、下列加\\点词的意义和用法相同的一组是(2分)
A. 有宠奴常乘和车以出 卷石底以处(《小石潭记》)
B. 巡城遇之 至之市(《郑人买履》)
C. 遂焚烧其车 其真无马耶(《马说》)
D. 乃遍游江浙 乃不知有汉(《桃花源记》)
12、翻译句子。(6分)
(1)此车岂复堪宰相坐耶?
(2)山水之乐,得之心寓之酒也。(《醉翁亭记》)
(3)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出师表》)
13、这段文字主要记叙了什么事?表现谢御史的。什么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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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①质问、责问②拉③用竹板打④借
11.A。
12、①这辆车怎么能够再让宰相乘坐呢?
②欣赏山水的乐趣,领会在心里,寄托在喝酒上。
③只希望在乱世里苟且保全性命,并不想在诸侯中做官扬名。
13、这段文字写了谢御史因鞭打飞扬跋扈的和珅宠奴、焚烧和珅车辆而遭和珅报复而被削职为民的事,表现了谢御史不畏权贵、敢于执法的高尚品格。
作者:吴敏树
原文:
谢御史者[1],吾楚湘乡谢芗泉先生也[2]。当乾隆末,宰相和珅用事[3],权焰张。有宠奴常乘珅车以出,人避之,莫敢诘。先生为御史,巡城遇之,怒,命卒曵下奴,笞之。奴曰:“敢笞我!我乘我主车,汝敢笞我!”先生益大怒,痛笞奴,遂焚烧其车。曰:“此车岂复堪宰相坐耶!”九衢中[4],人聚观,欢呼曰:“此真好御史矣!”和珅恨之。假他事削其籍以归[5]。
先生文章名一时,喜山水,乃遍游江浙,所至,人士争奉筇屐迎[6]。饮酒赋诗,名益高,天下之人,皆传称“烧车御史”。和珅诛,复官部郎以卒。
及道光癸巳之岁[7],河南裕州知州谢兴峣[8],以卓异荐入都。裕州,御史之子,由翰林改官也。引见时,唱陈名贯毕[9],皇上问曰:“汝湖南人,作京语何也?”兴峣对言:“臣父谢振定,历官翰林御史,臣生长京师。”上悟曰:“尔乃烧和珅车谢御史之子耶?”因褒奖兴峣家世,勉以职事。明日,上语阁臣:“朕少时闻谢御史烧车事,心壮之。昨见其子来,甚喜。”未几,命擢兴峣叙州府知府[10]。方裕州入见时,吾乡人士在京师者,盛传天语,以为谢氏父子之至荣也,又幸芗泉先生之生于其乡而以相夸耀也。敏树得知其本末如此云。
敏树又记在都时,有郎官当推御史者,语次[11],因举芗泉先生之事 。郎官谓曰:“芗泉负学问文章,又彼时请议尚重,故去官而名益高,身且便。今我等人材既弗如,而时所重者,独官禄耳,御史言事,轻则友人笑,重则恐触罪,一朝跌足,谁肯相顾盼耶?且家口数十,安所赖耶?”余无以进之。嗟呼!昔之士风人情,犹之今也。以裕州今日家世之荣,孰不欣羡而愿其有是?孰知当芗泉先生罢官时,同朝行辈[12]中,必有相侮笑者,讥毁者,畏罪累而不敢附和者。其家人居室,必不如在官之乐者。且使先生官不罢,其进取抑未可量,一遭斥逐,终以不振,独气节重江湖间耳。然则先生之烧车之时,亦可谓计虑之不详尽者耶?[2]
翻译:
谢御史就是我们湖南湘乡的谢芗泉先生。在乾隆末年,宰相和珅掌权,权势很大。有一个得宠的奴仆常常乘坐和珅的车马出门,人们都躲着他,没有人敢质问他。谢芗泉先生担任御史,巡查京城时遇到了他,非常生气,命令士兵将这个奴仆从车上拖了下来,鞭打他。这个奴仆说道:“敢鞭打我!我乘坐我主子的车,你敢鞭打我!”谢先生更加愤怒,将这个奴仆痛打一顿,最后将他坐的车烧掉。谢先生说:“这辆车怎么还能够让宰相乘坐呢!”大街上,人们围聚在一起观看,欢呼道:“这真是好御史啊!”和珅很恨他,借别的事情免去他的官职让他回到家乡。
谢先生的文章在当时很闻名,他喜欢山水,于是遍游江浙一带,他所到的地方,人们争着送上竹杖和登山鞋迎接。谢先生喝酒作诗,名气愈来愈大,全天下的人都传扬称道“烧车御史”的名号。和珅被诛杀后,他恢复郎官职务一直到去世。到了道光十三年,河南裕州知州谢兴峣因为政绩优异被举荐来到京城。这个裕洲知州,就是谢御史的儿子,是由翰林改任现职。谢兴峣被引见给皇帝的时候,高声报告姓名籍贯完毕之后,皇上问道:“你是湖南人,却说京城话,为什么呢?”谢兴峣回答说:“我的父亲谢振定,担任过翰林、御史,我在京城出生长大。”皇上明白过来,问道:“你就是烧掉和珅车子的谢御史的儿子吗?”于是赞扬谢兴峣的家世,勉励他勤于职事。第二天,皇上对内阁大臣说:“我年青时听说谢御史烧车的事情,心里认为那是很豪壮的事。昨天看到他的儿子到来,非常高兴。”没多久,命令提拔谢兴峣为叙州府知府。当谢兴峣入京面见皇上时,我们家乡在京城的人,盛传皇上的话,把它看作是谢家父子最大的荣耀,又因谢芗泉先生生在自己的家乡而感到荣幸,而且拿来向别人夸耀。我知道的情况就是这样。
我又记起在京城的时候,有一个正被推举为御史的郎官,在和他交谈中间,我顺便提起谢芗泉先生的事迹。这位郎官说:“芗泉先生很有学问,文章又好,再加上那时候清议还被很盛行,所以他被免官后名声愈来愈大,自己也活得很舒适。现在我们这种人才能方面已经比不上他了,而现时人们所看重的,只有官位俸禄罢了,一个御史议论政事,说轻了朋友会笑话,说重了又害怕获罪,如果有一天栽了跟斗,谁愿意看你一眼呢?况且家中几十号人口,又依靠谁呢?”我无话可说。唉!过去那些官场风气,依然传到了现在啊。凭着谢裕州今天家世的荣耀,谁不高兴羡慕而且希望他有这样的结局?”谁又知道当芗泉先生被罢官的时候,同朝为官地位相同的人中间,一定有侮辱嘲笑他的人,有讽刺诋毁他的人,有畏惧受到连累而不敢帮他说话的人。他家里人在家中,一定比不上他做官时快乐,况且假如谢先生官职不被罢免,他升职的前景或许不可估量,但一朝遭到罢免,到最后都因此而不能重振局面,只是气节被普天下看重罢了。既然这样,那么谢先生在烧车的时候,也可以说是考虑得不仔细全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