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蔬菜的静物画和注视它的你,
那么地静。
那静物画中的种种色彩以其自身存在的强度震颤。
假如没有光它们又能怎样?
陌生人,
我喜欢你如此静静地站立在你携带着的光的强度里。
但愿我是,
你的夏季,
当夏季的日子插翅飞去!
我依旧是你耳边的音乐,
当夜莺和黄鹂筋疲力竭。
为你开花,
逃出墓地,
让我的花开得成行成列!
请采撷我吧,
秋牡丹,
你的花,
永远是你的!
我的回忆之母,情人中的情人,
我全部的快乐,我全部的敬意!
你呀,
你可曾记得抚爱之温存,
那炉边的温馨,那黄昏的魅力,
我的回忆之母,情人中的情人!
那些傍晚,有熊熊的炭火映照,
阳台上的黄昏,玫瑰色的氤氲。
你的乳房多温暖,
你的心多好!
我们常把些不朽的事情谈论。
那些傍晚,有熊熊的炭火映照。
温暖的黄昏里阳光多么美丽!
宇宙多么深邃,心灵多么坚强!
我崇拜的女王,
当我俯身向你,
我好像闻到你的血液的芳香,
温暖的黄昏里阳光多么美丽!
夜色转浓,仿佛隔板慢慢关好,
暗中我的眼睛猜到你的眼睛,
我啜饮你的气息,
蜜糖啊毒药!
你的脚在我友爱的手中入梦。
夜色转浓,仿佛隔板慢慢关好。
我知道怎样召回幸福的时辰,
蜷缩在你的膝间,我重温过去。
因为呀,你慵倦的美哪里去寻,
除了你温存的心,可爱的身躯?
我知道怎样召回幸福的时辰。
那些盟誓、芬芳、无休止的亲吻,
可会复生于不可测知的深渊,
就像在深邃的海底沐浴干净、
重获青春的太阳又升上青天?
那些盟誓、芬芳、无休止的亲吻。
当你老了,
头白了,
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
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
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者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
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我需要你,
只需要你──让我的心不停地重述这句话。
日夜引诱我的种种欲念,
都是透顶的诈伪与空虚。
就像黑夜隐藏在祈求光明的朦胧里,
在我潜意识的深处也响出呼声
──我需要你,只需要你。
正如风暴用全力来冲击平静,
却寻求终止于平静,
我的反抗冲击着你的爱,
而它的呼声也还是
──我需要你,只需要你。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
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我刚刚欢笑着和你说了再见,
可我转身就忙着拭去悄悄淌落的泪珠,
当你刚刚迈步离我远去,
我就慌忙计算起你的归期。
尽管这别离仅仅两天,
却使我如此心烦意乱、坐立不安,
像忘记了什么,()
像丢失了什么,
又像缺少了什么,
在喧闹的人群里仿佛置身荒漠,
宛如月亮抛弃了群星把自己藏匿。
这两个昼夜的每一瞬间都如此令人厌恼,
就连时间也疲惫不堪地走着,
原本美妙的歌曲竟也如此令人烦躁,
宛若鲜花凋谢只剩下带刺的枝条。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纯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
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
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
紧握在地下,
叶,
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