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读轻灵的诗;太浓郁的实在不能领会,并不是不喜欢。譬如英国那几位浪漫派诗人里像雪莱这一位诗人,他的Prometheus Unbound(《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 我实在够不上读他,因为太浓厚伟大了。他的小诗,很轻灵,很微妙,很真挚,很美丽,读的时候,心灵真是颤动起来,犹如看一块纯洁的水晶,真是内外通灵。下面是的小编为您带来的雪莱的诗歌(经典9篇),在大家参照的同时,也可以分享一下给您最好的朋友。
阿波罗礼赞
阿波罗礼赞
1
不眠的时刻,当我在睡眠,
从我眼前搧开了匆忙的梦;
又让镶星星的帷幕作帐帘,
好使月光别打扰我的眼睛,——
当晨曦,时刻底母亲,宣告夜梦
和月亮去了,时刻就把我摇醒。
2
于是我起来,登上碧蓝的天穹,
沿着山峦和海波开始漫行,
我的衣袍就抛在海的泡沫上;
我的步履给云彩铺上火,山洞
充满了我光辉的存在,而雾气
让开路,任我拥抱青绿的大地。
3
光线是我的箭,我用它射杀
那喜爱黑夜、害怕白日的“欺骗”,
凡是作恶或蓄意为恶的人
都逃避我;有了我辉煌的光线
善意和正直的行为就生气勃勃,
直到黑夜来统治,又把它们消弱。
4
我用大气的彩色喂养花朵、
彩虹和云雾;在那永恒的园亭,
月球和纯洁的星星都裹以
我的精气,仿佛是裹着衣裙;
天地间,无论是什么灯盏放明,
那光亮归于一,必是我的一部分。
5
每到正午,我站在天穹当中,
以后我就迈着不情愿的步履
往下走进大西洋的晚云中;
看我离开,云彩会皱眉和哭泣:
我要自西方的海岛给它安慰,
那时呵,谁能比我笑得更妩媚?
6
我是宇宙的眼睛,它凭着我
看到它自己,认出自己的神圣;
一切乐器或诗歌所发的和谐,
一切预言、一切医药、一切光明
(无论自然或艺术的)都属于我,
胜利和赞美,都该给予我的歌。
别 揭 开 这 画 帷
别揭开这画帷
别揭开这画帷:呵,人们就管这
叫作生活,虽然它画的没有真象;
它只是以随便涂抹的彩色
仿制我们意愿的事物——而希望
和恐惧,双生的宿命,在后面藏躲,
给幽深的穴中不断编织着幻相。
曾有一个人,我知道,把它揭开过——
他想找到什么寄托他的爱情,
但却找不到。而世间也没有任何
真实的物象,能略略使他心动。
于是他飘泊在冷漠的人群中,
成为暗影中的光,是一点明斑
落上陰郁的景色,也是个精灵
追求真理,却象“传道者”一样兴叹。
奥 西 曼 提 斯
客自海外归,曾见沙漠古国
有石像半毁,唯余巨腿
蹲立沙砾间。像头旁落,
半遭沙埋,但人面依然可畏,
那冷笑,那发号施令的高傲,
足见雕匠看透了主人的内心,
才把那石头刻得神情维肖,
而刻像的手和像主的心
早成灰烬。像座上大字在目:
“吾乃万王之王是也,
盖世功业,敢叫天公折服!”
此外无一物,但见废墟周围,
寂寞平沙空莽莽,
伸向荒凉的四方。
咏 尼 罗 河
一月又一月,山中的雨水冲激着
那幽秘的埃塞俄比亚的谷溪;
冰雪覆盖的峰峦在沙漠中峭立,
那是阿特拉斯,其中严寒和酷热
奇异地拥抱,田野从而为雪滋润。
暴风雨卷着气流和陨星凝聚
在尼罗河上空的圆瓮中,不断地
督促河水向远大的途程涌进。
在埃及的记忆之邦,洪水泛滥,
而这是你的水,尼罗河!你明白:
凡你流经的地方,既有种种灾难,
也有爽神之气;有果实也有毒害。
人呵,记取吧!因为,知识对于你,
正象这广阔的河水之于埃及。
给索菲亚(斯泰西小姐)
给索菲亚(斯泰西小姐)
1
你多美,陆地和海洋的女仙
也很少象你这般美丽;
有如适合的衣着,随身联翩,
这是你那轻柔的肢体:
随着生命在里面的跳跃,
你的肢体总在移动和闪耀。
2
你那深邃的眼睛是一对星
闪着火焰,柔情而晶莹,
会把最智慧的都看得发疯;
那煽动火的风是由欢欣
而生的思想,象海上的气流,
它以你荡漾的心作为枕头。
3
要是被你的眼所描绘的脸
由于狂喜而能变为苍青,
要是昏迷的灵魂最为昏眩,
只要听到你急遽的琴声;
那么,别奇怪吧:每当你讲到
痴心人的时候,我最为心跳。
4
象是由旋风所唤醒的海涛,
象是晨风吹拂下的露珠,
象是小鸟听到雷声的警告,
象是被震撼而无言的生物
感到了不见的精灵,我的心呵
正似这一切,当你的心临近。
给 华 滋 华 斯
自然底歌者呵,你不禁哭泣,因为你知道,万物去而不复回:童年,少年,友情,初恋的欢喜,都梦一般地逝去了,使你伤悲。我和你有同感。
但有一种不幸你虽感到,却只有我为之慨叹。你曾象一颗孤独的星,把光明照到冬夜浪涛中脆弱的小船,又好似石筑的避难的良港屹立在盲目挣扎的人群之上;
在可敬的贫困中,你构制了献与自由、献与真理的歌唱——但你竟舍弃了它,我不禁哀悼过去你如彼,而今天竟是这样。
1816年发表译注:华滋华斯是英国十九世纪初叶的浪漫主义诗人。早年向往革命,以后又舍弃了革命,雪莱在本诗中正是对他的这一转变表示“哀悼”和“惋惜”。
长 逝 的 时 流
长逝的时流
有如一个死去好友的鬼魂,
呵,长逝的时流。
是一段永远沉寂的乐音,
一片希望,去了不再回首,
如此甜蜜的爱情,但不持久,
这是你,长逝的时流。
有过多少甜蜜的美梦,埋在
长逝的时流中;
不管那是忧愁还是欢快:
每天都向前投下一个幻影
使我们愿望它能够长存——
在长逝的时流中。
有过悔恨,惋惜,甚至怨责,
怨责长逝的时流。
仿佛一个父亲凝视着
爱子的尸体,直到最后,
美,和记忆一样,漾在心头,
漾自长逝的时流。
我为焦渴的鲜花
我为焦渴的鲜花,从河川,从海洋,
带来清新的甘霖;
我为绿叶披上淡淡的凉荫,当他们
歇息在午睡的梦境。
从我的翅膀上摇落下露珠,去唤醒
每一朵香甜的蓓蕾,
当她们的母亲绕太陽旋舞时摇晃着①
使她们在怀里入睡。
我挥动冰雹的连枷,把绿色的原野
捶打得有如银装素裹;
再用雨水把冰雪消溶,我轰然大笑,
当我在雷声中走过。
我筛落雪花,洒遍下界的峰岭山峦,
巨松因惊恐而呻吟呼唤;
皑皑的积雪成为我通宵达旦的枕垫,
当我在烈风抚抱下酣眠。
在我那空中楼阁的塔堡上,端坐着
庄严的闪电——我的驭手,
下面有个洞穴,雷霆在其中幽囚,
发出一阵阵挣扎怒吼;
越过大地,越过海洋,我的驭手
轻柔地指引着我,
紫色波涛深处的仙女,以她们的爱
在把他的心诱惑;
越过湖泊、河川、平原,越过馋崖
和连绵起伏的山岭,
无论他向往何处,他所眷恋的精灵
永远在山底、在水中;
虽然他会在雨水中消溶,我却始终
沐浴着天廷蓝色的笑容。②
血红的朝陽,睁开他火球似的眼睛,
当启明熄灭了光辉,
再抖开他烈火熊熊的翎羽,跳上我
扬帆疾驰的飞霞脊背;
象一只飞落的雄鹰,凭借金色的翅膀,
在一座遭遇到地震
摇摆、颤动的陡峭山峰巅顶
停留短暂的一瞬。
当落日从波光粼粼的海面吐露出
渴望爱和休息的热情,
而在上方,黄昏的绯红帷幕也从
天宇的深处降临;
我敛翅安息在空灵的巢内,象白鸽
孵卵时一样安静。
焕发着白色火焰的圆脸盘姑娘,
凡人称她为月亮,
朦胧发光,滑行在夜风铺展开的
我的羊毛般的地毯上;
不论她无形的双足在何处轻踏,
轻得只有天使才能听见,
若是把我帐篷顶部的轻罗踏破,
群星便从她身后窥探;
我不禁发笑,看到他们穷奔乱窜,
象拥挤的金蜂一样,
当我撑大我那风造帐篷上的裂缝,
直到宁静的江湖海洋
仿佛是穿过我落下去的一片片天空,
都嵌上这些星星和月亮。
我用燃烧的缎带缠裹太陽的宝座,
用珠光束腰环抱月亮;
火山黯然失色,群星摇晃、颠簸——
当旋风把我的大旗张扬。
从地角到地角,仿佛巨大的长桥,
跨越海洋的汹涌波涛;
我高悬空中,似不透陽光的屋顶,
柱石是崇山峻岭。
我挟带着冰雪、飓风、炽烈的焰火,
穿越过凯旋门拱,
这时,大气的威力挽曳着我的车座,
门拱是气象万千的彩虹;
火的球体在上空编织柔媚的颜色,
湿润的大地绽露笑容。
我是大地和水的女儿,
也是天空的养子,
我往来于海洋、陆地的一切孔隙——
我变化,但是不死。
因为雨后洗净的天宇虽然一丝不挂,
而且,一尘不染,
风和陽光用它们那凸圆的光线
把蓝天的穹庐修建,
我却默默地嘲笑我自己虚空的坟冢,
钻出雨水的洞穴,
象婴儿娩出母体,象鬼魂飞离墓地,
我腾空,再次把它拆毁。
给 英 国 人 的 歌
给英国人的歌
英国人,贵人把你们压迫,
为什么还要为他们耕作?
为什么赔着小心和辛苦
为暴君织着华美的衣服?
为什么,忘恩负义的雄蜂
迟至进坟墓,早到刚出生,
吃穿和活命靠你们,而且,
喝你们汗,不,吸干你们血。
英国的工蜂,为什么制造
刀槍和皮鞭、锁链和镣铐,
让没刺的雄蜂用以掠夺
你们被迫劳动中的收获?
你们有没有闲适和安宁、
爱情的慰藉和住处、食品?
你们付出了痛苦和恐惧,
这代价换来了什么东西?
你们播了种,别人来收割;
你们找财富,别人去获得;
你们做衣裳,别人穿身上;
你们造刀槍,别人挂腰旁。
播种子,但不让暴君收获;
找财富,决不容骗子掠夺;
织衣裳,绝不给懒汉穿上;
造刀槍,成为自卫的武装。
缩进你们的洞窖和小屋,
造好的大厦给别人居住。
何必挣脱你们锻的锁链?
瞧你们淬的钢正在瞪眼。
用耕犁、铁铲、锄头、织机
划定墓地,织你们的尸衣,
造好坟墓,待美好的英国
有朝一日做你们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