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时的学习、工作或生活中,大家一定都接触过散文吧?散文的特点是通过对现实生活中某些片段或事件的描述,表达作者的观点、感情。什么样的散文才是真正的好散文呢?这次帅气的小编为您整理了浮生记散文(精选8篇),您的肯定与分享是对小编最大的鼓励。
有时我会勤快一回。比如看着厨房有一盆水,就去把它倒了。里面还泡着几片小菜叶,似乎是芹菜。
磊一看就急眼了:“那是我看香菜有些打焉,特意用水泡着的,你怎么把它扔了?”得承认,我没戴近视眼镜。可是犯了错的时候,通常我是很嘴硬的:“看来我就不应该帮你干活。我离厨房远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磊气结:“你看你什么态度。”“本来就是么。下回看到什么活,我就当没看见。”磊瞪我。我上去揪住他,使劲掐他两下:“你不会心平气和的说?本来长得就严厉,说话声音就粗,听着就令人心里不舒服。”
他笑了:“好吧,奶奶,下回别这样了,那是我要用的香菜。你问我一句,再扔啊。”“什么奶奶,叫姑奶奶。”我也撑不住笑了。
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有一点好,发完火几分钟之后,就完全雨过天晴了,甚至能对你笑出来。
我通常还没过劲,还是气鼓鼓的,非要他说清楚。所谓的说清楚,就是说到我满意为止。
我不满意的时候,也绝对不会让他满意。
是否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撒娇方式呢?
任性、不讲理、刁蛮。
都是想要他的包容和接纳,想要他的温暖。
英一见到我就抱怨:唉,你看我们这个班,一个人腿受伤了在住院,一个人她老公烧死了,也不能来,活都压在我身上了,累坏了。
我觉得死比累重大,没顾得上理会她的累,仅管我们都是同一种人,人前的光鲜不知人后要受多少苦累,可再苦再累也偷偷忍着,把虚幻的尊严名声引到其实很羸弱的生命和血液里,让求实际得失利害的人在旁掩嘴而笑。死这个字还是把我震得忘记了对她的累声援讨伐一番,不得不打乱主次,先惊讶:啊?哪个人啊,怎么会烧死了呢?英也立刻忘记了她眼前的烦扰,我们一起对死这个不敢触碰一触就触到深处痛处的字眼儿咂舌唏嘘不已。
“就是那个经常和我在一起聊天的,嗓门挺大,白头发挺多的女人,那天夜班她说替我上了,哪知没过半个小时就打电话说家里有事,语气还挺随意,谁知道竟是这样大的事。”
英的话把具体的人推出来,死就忽啦一下变确切了,我更是惊叹:什么?就是那个总是风风火火,爱说话的女人?一旦落实到特性显著,无限丰富的某个人身上,我觉得死的残酷那么逼近可感。
我恍然记起了什么:就是那个夜班?
对,就是她,就是那天,英确定。
那是个很多人的夜晚,是夜班族不停浑沌轮回作息里的稀松平常的一环,人们从各种琐碎家事里脱身出来,眉目淡淡地在班车里谈笑着,看也不看车外面这段走熟了路程,而车里面也是一群看也不用看的,处熟了的人,就像对这路程七拐八弯的底细从没探究过一样,面目之外,这一车人其实谁也不知道谁。那天,在夜色里静静缓行的班车上,就是英说的大嗓门的女人接了个电话,很普通的电话,她用轻松的声音请求司机停一下,甚至连急事也算不上似的,但就是得停一下,需要下车回家去看看,这一停之下,车上的人都分了一下神,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半路下车,班也不上了,什么事在等着她呢?车再次启动以后,我看见那女人宽大的瘦瘦的身影急速地退去。像是被我们甩下了,显得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在英这里我知道了她的去处,她在奔赴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灾祸。她一点儿灾祸的影子也看不见,临下车前,她还带着抱歉对司机笑笑,还摆摆手。
接到电话后她一丝也没乱,一点儿神也没慌,她真的觉得不会怎么样,多少事她都经历过来了,结婚生子,病痛,贫困,这其间究(★)竟丢失多少又挽回了多少她算也算不清,不也是过来了?皱纹和白头发长了一脸一头,她也没在乎,这次也一定是挺一挺就能过来的小事,她心意对灾祸果断的抗拒使她相信了电话里的轻描淡写,不过受点伤,她对自己说:今早把对孩子的怒火都撒在他身上了,把他好一通吵,回去一定好好照顾他。这会儿,她对他有一种甜蜜的心疼。
在英这里我知道了接续在那个寡瘦而一无所知的身影上的,是一个痛悔交加的灾祸,那个夜晚,那个鲜明的停顿,一如既往的宁静,都有一点灾祸的模样了。
那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事了吧,同情都有点麻木了,英开始盼着她上班,接着过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日子,但灾祸印在一个生命里的深度没有人知道,丢失了永远找不回来的遗憾谁也察觉不到,我很难想象,从灾祸里脱身的她,眉目的浅淡之下,沤进了多少去不掉的伤痕。
在城市里几易其家,从这栋楼的六层搬到面貌相仿的那栋楼的五层,从物品挤得满登登的小房子搬到多了个卧室显得空了些的大房子,这样不断腾挪之后,你会发现自己成了房子的寄居者,对哪个房子都生发不出历史和怀旧感,你也会发现多了一样本事,能很快把自己安顿住,搬家的当天就可以像老住户那样到外面遛弯。
无论搬到城市的哪个角落,抬头看到的天都是窄窄的。一条,脚下走着的路也越来越拥塞,隔十里八里,坐车好几站路,抵达的不过是另外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区,进进出出的不过是换了位置的楼道,城市再给你提供不出新天地,连人声车声闹市声都如出一辙,连小区里便民的菜店杂货店摆放的货品都别无二致,你走着走着,好像在原地打转转。
每个城市,或者每个地域,总会形成长久延续下来的独有特色和风情,只不过人在习以为常的空间里走不出来,心就慢慢荒凉寂寥下来,也就融入这样的特色和风情里不自知,却去羡慕和打量用脚走不到的异样风景。
搬家搬出的唯一新奇就是人不一样了,从此告别一些人的视线,和另一些人的视线相遇,早出晚归时擦肩而过的换了一茬人,同路而走的,偶尔打个招呼的人里再也找不到一楼那个优雅的女老师了,下楼买菜时再也碰不到那个勤快热情的主妇早就买回来一大堆吃食正在艰难上楼,她总是一脸欢天喜地像是整天都有好事等着似的,大咧咧地吆喝一声:才去呀?再也听不到五楼的夫妻俩吵架吵得惊天动地,把门摔得像是要地震,第二天又亲亲热热手挽手出门去。
就这样走着,走着,从了解熟识的一些人的生活里走出来,又去认识洞察另一些人的生活,每一种生活都是平俗的,却又是鲜活丰富的,就这样在路上看着,听着,度着时光。
那个二楼的老太太是从胶东地区的乡村来的,从浑身上下透着的乡野气息,到一口质朴的山东话,都是从家乡带过来的,她把乡村直接移到了城里,养了一群鸡,弄得楼道里气味非凡热闹异常。秋天在楼下挖个坑埋一麻袋萝卜,夏天在楼前巴掌大一块地里种菜。她是来帮女儿女婿带外孙的。外孙子带得很粗放,像放一只羊一头牛似的,任孩子在土里打滚,衣服和脸脏得泥猴一样。女儿女婿忙工作一天不回来,一天都能听见她在楼下大呼小叫喊着外孙的名字,除了睡觉,她是不惯于呆在室内的,这也是家乡的积习吧,在乡村,谁家不是在地里忙一天呢,哪有工夫在屋里闲呆着,农闲时也是在场院里啦呱吧,乡村的人受不了房间的束缚,长天大地的呆着多畅亮。有时候,能看见她推着辆婴儿车在楼和楼之间走来走去,见着别的也带孩子的人就停住问长问短,有一次还大气地答应我和三单元的平帮我们从老家买点海鲜来,后来她见到我们谈笑如常,但像忘了一样再也不提这事,平笑着说:壮壮姥姥答应的海鲜呢,我看咱们永远也等不来了。
婴儿车推着,推着,换成了四轮自行车,外孙两岁了,长得胖乎乎的,姥姥却瘦弱下来,平说,壮壮姥姥怎么了?说话都不如从前精神了,带孩子累的?我说,她说过要把壮壮带到上幼儿园再回家呢,也挺不容易的。
有一段时间楼下沉寂了好多,我问平:这阵怎么没见壮壮姥姥呢?回家了?平神情落寞地说:你没听说?老太太子宫癌,已经去世了。我惊得半天不出声,人怎么这样?走着,走着,就没了。
这条路上还走着一位胖胖的老先生,不知道住在哪个单元的,记得他旁边曾走着也是胖胖的老伴,两个人都不讲话,一脸素净地沉默着,不见他们手里提着买的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从哪里回来,两个人并排缓慢地走着,仿佛他们生活的常态就是这样把日子简单而无言地走过去。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在哪个路段,老伴没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依然走着,皮鞋或者布鞋都擦得干干净净,衣服穿得利索,头发梳得整洁,手机别在腰带上,挺有派头地走着。
中午从外面回来,看见他在路口和一个老太太聊天,很稀奇,他寡淡着一张脸,独来独往的让人看惯了,这么着慈眉善目地开口和人谈话,像变了个人似的。是啊,还有多少路要走啊,这条路可能长到他耐不住性子独自走下去了。
中午的时候,一个母亲和自己的儿子来吃饭。
男孩已经成年,就不是一个母亲“领”着自己儿子来吃饭了。
他正当妙龄。
男性也可以用“妙龄”这个形容词。
二十几岁,年轻俊美。
而母亲已经年老。
或许,一个女人的安慰,就是当她已经年老时,自己的女儿正如花似玉,或是自己的儿子风华正茂。
女人和儿子感情很好,会笑闹。不知道说了什么,母亲笑着,拿了菜单嗔怪着,假装打他。
又告诉他:“和那个小姑娘黄了吧。”
少年:“那不好吧。”
母亲:“有什么不好,如果分手了,她肯定得哭着喊着来找你。”难道,有帅哥儿子的女人,有恋子情结么。
容不下他的生命中出现另一个异性?
她用最好的年华浇灌的白杨树,不想让另一个比她年轻的女人轻易夺走?
还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好,总觉得别人配不上他这样美好的存在?
又或者是,他已经长大,可是她总还是想维持以前的模式,想要参与他的生活,想要干涉他的选择?
三八节的时候,磊发现一个现象。“怎么这些男人,都是领着别人的媳妇出来过节?”
其实平时也是,很多男人都是领着别人的媳妇出来喝酒。
而他们自己的妻子,可能也正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杯筹交错。
可能也会和别的男人出去过节。
不过,他们通常不是单独行动的。而是两个男人,领着两个女人。类似于这样的组合。
有的人已经四十多岁了。见到自己的女伴时,极其亲热,上来就极尽缠绵。恨不得吃个饭,也要拉着手。
而那女人又老又丑。
那种腻腻歪歪的关系,自然不是夫妻。
我终于明白,出轨这种事,与年龄无关,与长相无关。
只和喜不喜欢这个,好不好这口有关。
不过,想想也是,有几对夫妻,没事时老去饭店吃饭?
即使有时不愿意做,想在外面吃,又哪里有这样的情调,当众卿卿我我?或是尽量躲避众人视线,找单间,聊上许久,忘记时间流逝?
通常夫妻之间,只是吃个饭,聊上几句,就一起离席回家了。单纯的为了吃饭而吃饭。
有一位女客人是常来的。平时和孩子、亲戚来时,略显朴素。
但节日那天,打扮得格外娇艳,与异性朋友出来。穿粉衣,白裤子。尽管姿色平庸,看上去也足够鲜亮。
坐定,先撒娇向男人要苹果。
于是那个被她称为哥的男人,先去对面的水果店,给她买了几个苹果。
明明是约了一起来吃烧烤。
却想要吃这里没有的食物。
平时,她自然不可能在孩子面前,这样任性。相反,做为母亲时,还要包容儿子的任性。
那是一种平时不会释放的情绪。
仿佛她重又年轻,而对面正是纵容着她的异性。
男人付账时,她很大方的说,不用找了。
磊坚持要找零钱给她。她:“等我下回来时,给我一瓶饮料就行了。”
因为这个男人是与她不切身的。她用他的钱,并不心痛。
离开家庭关系的束缚,人就会显得格外自由和洒脱。
没有那么多的沉重牵绊。
玲姐中途有事,离开了几天。
没有了她的快言快语,没有了她的笑谈,似乎缺少了一点什么。
现在她又回来了。把熟悉的气氛也带回来了。
又听到她和顾客的说笑。听到她在打电话。
看到她在忙碌。
让我觉得,很多生机,都是从劳动里展开的。
比如,一个女人麻利地做饭菜。
比如,忙完之后,她点燃一支烟。
比如,她偶尔喝醉了酒,控制不住那些压抑着的情绪。
比如,他们中间偶尔会有的摩擦。
很多感情,也是从一起工作中建立起来的。
比如,面对共同的情境。
一起忙碌,一起休息。一起交流。一起看待事物,面对喧嚣。
有女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温馨的感觉。
无论是一个店,还是一个家。
如果只是几个男人在做事,似乎就没有这种温情的氛围了。
尽管那些关于部队的影视剧里,也有嬉笑怒骂。也有义薄云天。
如果你详细分辨,那还是不一样的。
一个男孩单独来吃饭。
他点了肉、鸡头、腰子、菜卷、熟筋、炝菜、冷面……
还要了啤酒。
品种之丰富,数量之多,让我觉得是两个人的量。
我一个人吃东西时,喜欢对付。比如,煮个面(都不好意思说是方便面),就是一餐了。
而这个客人让我觉得,原来一个人也可以这样精心,用待自己也可以这样用心。
没有一点凄凉之感。
一个人,通常让我觉得很孤单。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凄凉。
师傅的按铃声传来时,我正在剥蒜,不愿意动。于是大懒支小懒:“你去取烤好的串。”
或许我声音太小,磊没有听到,他一边起身去烤房,一边道:“耳朵怎么不好使呢。”
因为这句话,我一直揪着他问:“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果一个人听一百次铃声,九十次听到了,十次没听到,你就一口断言,他耳朵不好使?上来就一棒子把人打死。”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
还不准他走,一定要拉着他,把话说清楚。“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可以令人斗志昂扬,一句话也可以象飞刀,一下子扎得气球瘪了?我现在就浑身无力,感觉发自内心的疲乏,生之无趣。”
妈妈曾经说过,我最大的缺点是磨叽:“能把好好的一个人磨叽死。”
可是我不说,心里会不舒服。
以前我采取的方法是走。就是闹分手。
现在不想因为一件小事,与他分道扬镳了。
就改成了与他吵。
甚至有时候跟他“动手。”主动掐他,打他。
到最后,他望着我,很认真的说:“谁说你耳朵不好使了?我那是在说我自己耳朵不行了。现在岁数大了,听力越来越下降了。”“你少狡辩!现在还学会玩赖了。”我又好气又好笑,可是笑意还是不知不觉间浮现出来。
觉得他挺逗的,居然想出这么个办法。
于是他坚持,他是在说自己。我也就不再执着,放过他一马。
小样,让你下回还敢跟我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