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的散文

红叶的散文

打开书橱,我顺手拿起放在最上边的一本杂志,那是一本九十年代初期的《美与时代》,在它改版前,是我一直订阅的杂志,已经被我打包放在箱底了,唯有这本,一直放在我的书橱表面,找书时随时都可以拿出看看。它的扉页上有她的签名、地址和电话号。书页中夹着几枚鲜红的枫叶。

这些红叶已经伴随我二十余年了,它们沉醉于书页中。流年无情,逝者如斯,似乎唯有它们,不喜不悲,在书香墨韵中编织自己的梦。

随着岁月的蹉跎,那曾经艳红如血的红叶已经褪色,虽然仍一尘不染,却有些黯然了。可我仍然珍藏着,还时不时翻开书页看看,因为那也是一种真挚,一种念想。

我和她是在一次会议上认识的,只是一面之缘,却成了朋友。那时我们还都年轻,她坦诚、落落大方,常常拉我一起进餐,会议安排的活动,她也常常拉我一起走。其实,我们几乎不谈论个人私事,经常交换一些对会议内容的认识、看法。

根据会议安排,我们有一天活动,参观一座古城堡遗址。

记得古城堡在一座并不很高的山上,在废弃了几百年的残垣断壁中,生长着茂密的地杂生林,其中夹杂着很多枫树。深秋时节,便在漫天黄叶中,晕染着一片片火红,就好像一树树红花绽放在密林深处,绽放在天高云淡,秋风飒爽中。虽然不似春的'红花绿叶,却像哪位国画高手的大写意,别有一番意境。

她拉着我一起登山观景,这红叶就是她捡拾后送给我的,当时煞是红艳,令人爱不释手。

她当时曾问我:“你知道这枫叶为什么这样红吗?”

我笑笑说:“谁都知道啊,霜染红叶。”

她也笑笑说:“你呀,只知道霜叶红于二月花。”

我有些疑惑地问:“难道还有其他?”

“咳,说了你也不懂。”

“为什么?”

“因为你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我,从她的眼神里,我读到了一丝惆怅。突然,她呵呵一笑,转换了话题:

“你知道子归啼血吗?”

我也哈哈一笑随口说:“望帝春心托杜鹃。”

“哈哈哈。此子归非彼子归也。”

“这子归还分彼此呀?”

“是呀,你说的那是蜀子归,是雄性;我说的是东北子归,是雌性。”

“这么说来,倒很想愿闻其详了。”

“我先要说明,东北子归的子,有两重含义,即儿子和丈夫,因为子也是对男子的尊称。”

于是,她给我讲了东北子归的故事

她说,她的祖先是满族人,以渔猎游牧为主,善骑射。我们所在的这个城堡废墟,据说曾是满族人的大本营。他们为了扩充地盘,不断的南侵,连年征战,不知道有多少青壮男子洒血疆场,成为不归人。

这样,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丧夫、丧子。每当秋季来临,又面对寒冬,这些衣食无着的女人,常常是长夜不眠忧衾寒,孤灯对影泪长流,在心里呼唤着自己的儿子、丈夫。所以,很多女人就在这种忧伤浸心,饥寒交迫中死去了。

母亲思子,妻子思夫,那是人间最真挚的情感,她们满怀这种情感死去,那是放不下的。于是,她们变化成子归鸟,天天站在高高的枫树上不停地啼叫,令人心碎地声声呼唤着:“子归,子归···”叫到啼血也不停止,直至泪血染红了所有枫叶。所以说,这鲜红的枫叶,是女人的相思泪血染红的。

我打趣地说:“那我手中的红叶又是谁的泪血染红的呢?”

“那可能永远是个迷。”她看看我,又看着漫山红叶,有些感慨地说,“女人是世界上最善良、最钟情的人,她们实实在在地爱着,无怨无悔地奉献着,可她们又常常落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似乎悲剧的角色永远都是女人扮演的。可男人们呢?只知道远望群山,欣赏这‘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美景,又有谁曾俯身拾起并珍惜这一地相思?

“时至今日,女人在情感问题上仍然是弱者,现在还有多少怨妇、弃妇在盼郎回心转意呀。所以,那些曾经的绿叶一到深秋还是变红了。”

我知道这手中的红叶是不能丢弃了,就把它们夹在手包里的笔记本中。回到宾馆,又放到我正在看的《美与时代》书页里。

会议结束的那天晚上,她来到我的房间道别,随手翻看我放在茶几上的《美与时代》,发现了那几枚红叶。于是,她把自己的姓名、地址和电话号写在了扉页上,又凝神看着我,微笑着说:

“认识你很高兴,一个懂得珍惜的男人。”

我知道,她是指我没有丢弃那几片红叶。

事实上,我们再也没有联系。现在看到红叶,常常想:那红叶的故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吗?她的爱情和生活幸福吗?她也应该早已为人母了,步入中年的她,还那么多愁善感吗?但愿她编织的那个红叶的故事不是她的宿命。

这些红叶就这样静静地栖息在我的书页里,我曾不止一次看书,赏叶,思人,回忆那凄美的故事和已成追忆的往事。

红叶的故事,是历史的悲剧。我们可在其中感受一份真挚。但是,不管它如何浪漫凄美,我还是希望它尘封在历史中,永远都不要再听到滴血的呼唤,夜幕下的悲泣。

红叶的相思寄予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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