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雪在老妈一大早河东狮吼的帮助下,成功地准时到了学校,要知道第一天迟到可是不大好。正当大家在教室里抱着老同学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时候,教室门被一脚踹开,吓了大家一跳。结果是大家都保持着握手或者拥抱的姿势,有的眼泪和鼻涕还挂在脸上,就这样呆呆看着这个长的真TMD帅的男生。而这位仁兄丝毫没有犯罪感,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走进教室找了最后的位置坐下。
苏韵雪的眼睛张得比刚才更大,动作僵在半空。他的唇火热,让苏韵:雪的心一阵一阵地疼。世界仿佛都没:了声音,只有阳光在他们周围一圈一圈地旋转。 他的唇离开。啪!很干脆的一巴掌。然后苏韵雪找了个旁边的座位坐下,与他只隔一个走廊。他“咣”的一声踢翻了旁边的椅子,手捏成拳状,仿佛在努力压制着怒气。然后也坐了下来。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打他呢,有多少女生盼望着这个吻啊!可她竟然,竟然给了他一巴掌。
同学们在看了一段“电影”后都变得兴奋起来。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历史,窗外的阳光调皮地洒进来,恍若把他和她包围起来。苏韵雪回想着刚才的一幕,那小子长得还不错。可是这是她的初吻啊,看他的样子他一定不是第一次了,那她岂不是很吃亏?苏韵雪越想越气,最终想到整他的办法。要是不整他岂不是坏了她苏大小姐的名声?笑容爬上她的嘴角。 不过计划实施的时候苏韵雪就知道困难了。一计划很快就夭折了。本来计划是这样的:如果那小子——闻辛旭交了女朋友的话呢,苏韵雪就在他们牵着手走过某个地方的时候爬到闻辛旭身上大叫:“旭,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知道我不够好,可是我可以改啊。她还没我好啊!你不可以跟她在一起,否则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这话虽是毒了点啊,但保证可以让女生知难而退。可是没想到,闻辛旭那家伙凭着他那张脸和家里的钱,把全校的女生都骗走了,哪轮得到苏韵雪去破坏啊,他换女朋友的速度那可真叫快啊。还有一部分是闻辛旭没有承认,那些女生自居的。
计划二:散播谣言。苏韵雪觉得自己真是善良,因为她散播的谣言其实也没什么拉。只是告诉好朋友可可:“可可啊,知道闻辛旭那家伙最喜欢吃什么吗?果冻!如果想追他呢就送这个。”“啊啊?男生爱吃果冻啊?好奇怪哦——不过没关系,这叫个性,韵雪谢拉。”可可一路跑远,苏韵雪马上笑开了。哼哼,这次还整不到你?一是男生喜欢吃果冻确实有点奇怪,这说不定会让众女生知道这个大白痴男的真面目,然后就再也没人喜欢他;二呢她早调查清楚了,他最讨厌的东西就是果冻,谁要是送他果冻或者强迫他吃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哇哈哈,苏韵雪想着不免笑出了声。
她看琼瑶看得哭了,我就拿她逗趣,好一个林妹妹呢,她却认真的说:林妹妹我也喜欢。我说:哭哭闹闹的,苦苦的,我才不喜欢呢。她就捶我一拳:谁要你喜欢,也不瞧你那傻样。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喜欢《红楼梦》: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们一同考上重点高中,又是同班。只是,她和我不再是同桌。她坐在我的前面。每次踏进教室的时候,我都会斜着眼看她是否在座位上,总是怕她会离开;每次前面有人转身,我都会抬起头来,总是怕失去和她的眼神交流。我们渐渐长大,也渐渐懂得,渐渐疏远,也渐渐学会忧郁。我们不再一起回家,不再一起听歌,她已经亭亭玉立,不再像个小妹妹,我也已虎背熊腰,有了男人的粗犷,只是,我深深地知道:我们还有共同的东西,我们都有忧郁的眼神。
我开始知道要打扮自己,留了齐眉的头发。我特别喜欢起风的日子,当风吹起我的头发,当她看到我的时候,我会想象着她的心里活动。她还是喜欢白色,我也依旧皮肤苍白,我们窝在自己的房间都唱: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高中毕业的时候,留言簿上互相留言,她写给我:会永远记得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我写给她:记住,学会长大,也学会不再哭泣,在我心里,你是我永远的妹妹。
之后,大学,大学毕业,工作,结婚,我们彼此没有再见面,只是在雨天,我仍然会想起她,然后心中的酸就不断翻滚。我总是在想,现在的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和你一样,有着忧郁眼神的我吗?
安琪是一个微胖的女孩,脸上长着点点雀斑煞是可爱,头发不长不短,可是她扎起马尾以后,我就成了班上仅存的一枚短发女生。她并不在意自己的发型,刘海三七分,挡住视线了就剪。后面的头发扎得很低,因为头发尚短的缘故,我从后面看她,不论哪个角度都觉得她的发型像中年大妈。
她说她喜欢凌乱美,就像韩剧里女主角的飘飘长发被风扬起来的样子,带有一种不可言语的凄美,再配上那黛玉妹妹似的忧愁眼神,活生生一个乱世佳人的模样。只是,安琪眼中的凌乱美未免理解得有些肤浅了吧,不梳头发叫凌乱美?安琪,我只想说,你只做到了前面两个字。
安琪的五官并不出色但属于端正的范畴,可她还是会为自己的容貌感到不自信甚至是自卑,她偶尔会发发牢骚说自己又矮又胖又丑,这个时候我会摸摸她的头告诉她:“这世间不可能人人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总有人长得好看,有人长得不那么好看,但是上帝在关上一扇门时也会善意地打开一扇窗。”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絮絮叨叨些什么,但是我相信她会懂的。所以,即使班长在口香糖的包装纸上写了“你最近怎么越来越胖了”这样令人有拿鞋底拍他的冲动的话递给她时,乐观豁达的安琪还是会微笑着在背面写上“你这么说就是以前我很瘦喽”,然后递给欠揍的班长。
安琪和每个人说话时都是温声细语的,看到地上有倒下的扫把或者吹落的试卷,她都会主动捡起来,她会在烈日当空时把自己仅有的伞借给别人,平时向她借什么东西她也从不会拒绝,路过讲台时她会顺手把黑板擦干净……我一度怀疑安琪是不是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雷锋。
安琪是那种典型的三好学生,从不迟到早退,黑板上布置的作业她都会按时完成,上课时不玩手机、不吃零食、不睡觉、不开小差。她从来没有上过老师的黑名单,班干部们的扣分表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的名字。安琪乖巧得甚至有些无趣,就是在这样一副乖乖女的模样下,却藏着一颗不为人知的叛逆到骨子里的心。
安琪是个小资女孩,周末会乖乖地待在教室学习,会在宿舍的阳台上养花,会在寂静的夜晚打着台灯看陶立夏的书,也会在学校周末影院盯着《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里的吴亦凡犯花痴。至于梦想,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搞笑,小时候幻想着长大以后可以成为黑社会老大的夫人,长大以后想嫁给一个外国人或者做一个在外国居住的华裔,做一个好妈妈,所以她在努力地学英语。
天涯不是爱说话的女孩,所以,尽管女房客来了一月有余,她仍不清楚两人以何为生。直到一天早晨,在小贩的逃窜队伍中,她看到她们两个,正合力推着小木车奋力狂奔。小木车即所谓的流动馄饨摊,上海人叫它作“柴爿馄饨”。 那天回家后,天涯才意识到客厅里一直飘着的就是馄饨的气味。
天涯开始和她们说话,有时候帮她们一起剁馅子包馄饨,有时候也会吃她们盛情端来的小吃——各种各样的馄饨。没想到这一吃,吃了整两年。后来,馄饨姐妹的生意受到同乡人的排挤,生意惨淡。 再以后,姐妹俩搬走了。 在她们走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房间里隐约还有剁馅子的声音。过了两个月,这幻音才消失。因为新的女房客搬来了。新房客是一个18岁的高三女生。天涯那时15岁,对高中生活充满向往,把这个18岁的高三女生当偶像看。
住得久了,女孩和天涯便熟悉起来。她常常到天涯房间里玩,有时会拿天涯的望远镜看对面楼房和低矮的灰色天空,看着看着就微笑了。两个月后的一个黄昏,天涯在楼下的信箱里发现一封未贴邮票也未署名错别字连篇的情书。天涯回房把信给女孩看,说这是给你的情书吧。女孩顾不上那些横行螃蟹般的行书,逐字逐句辨认信里的意思。天涯看着她陶醉的神情想,她恋爱了吧?
一天中午天涯提前回家,撞上逃课在家的18岁女孩。沙发上坐着对面楼房里的帅哥——那个在望远镜里被天涯偷窥多年的少年人。十三四岁时,天涯常常在望远镜里偷窥他,看他挤青春痘。而现在他来到天涯的房间,轻柔地和天涯打招呼:嗨。后来,他几乎每天都出现在天涯面前,总是腼腆地招呼,然后带着那18岁女孩出去兜风。 天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的心空荡荡的。房客女孩没有考上大学。七月过后,她搬回自己的家。那个男孩也消失了,从天涯的望远镜里,从天涯的心里。仿佛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天涯20岁那年,根据市政府的决定,天涯家那一带的楼房将被拆迁。听到这消息,天涯特意从大学赶了回去。看着熟悉的房间,天涯想起这儿曾经住过许多人:馄饨姐妹,迎考的高三女孩,牛仔裤上剪很多破洞的叛逆女生……他们来了,又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天涯和姑妈姑父一起打扫房间,虽然这举动看起来毫无意义。 后来,天涯在抽屉隔层里找到一张破纸,上面有着些零碎句子。她拿到窗前细看,是自己多年前涂鸦的文字:月和灯,隔着空间, 记忆和忘却,隔着时间,我和你,隔着房间。